有时候郑晚也在想,即便没有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可能她跟严均成最后兜兜转转还是会在一起。
“有吗?”他含糊不清地问。
他语焉不详。
好像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在否认这一幼稚行径,又好像真的在跟她讨要奖励。
“有。”
严均成似乎早就想好了奖励,都没迟疑一秒,“我出差的几天跟我视频。”
郑晚不解:“视频?”
“嗯。想看看你。”
好。她继续给他按摩。
白皙的手指穿过他浓密的黑发。以前就听人说过,这种发质硬的人性格都很倔强执着。
严均成是这样的。
陈牧跟思韵也是这样的。
只有她,发丝细软。
他没说话,她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等回过神来时,躺在她腿上的他已经睡着,呼吸均匀。
她想,他这些年应该也很累吧。
哪怕他的背跟以前一样直,他的眼神跟以前一样深邃,可他终究不是十九岁的他了。
他今年三十九岁,已经不再年轻。
她逐渐停下了按摩的动作,手却依然抚摸着他的头发,指腹触碰到了他先前留下的疤上。
她揉了揉,也做了跟他之前如出一辙的傻事。
好像试图揉掉这一道疤,揉掉他曾经受过的伤。
黑暗中,她就这样凝视着他的脸。
微凉的指腹从额头,到锋利的眉峰,再到高挺的鼻梁。她想,如果他这二十年来,喜欢过别人,也谈过新的恋爱,或许心肠冷硬如她,也不会对他曾经的执着有半分难过。
可他偏偏,孤身一人二十年。
明明她也知道自己没错,却还是会在这样的时刻,无法自控地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惜。
他花了二十年时间,终于让她对他有除了喜欢和惧怕之外的情绪。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怜惜甚至比单薄的喜欢更厚重。
郑晚像是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当严均成从睡梦中清醒时,已经快十二点。
他哑声道:“怎么没叫醒我?”
说着他坐起身来。趁着夜色看了眼腕表。
郑晚的腿早就麻了,她低低地嘶了声,试着去活动双腿。
“看你睡很香,就没叫醒你。”
严均成无奈,伸出宽阔的手掌帮她按摩。心里却感到了隐隐的喜悦,她任何一丝对他纵容的举动,都会被他无限放大。他会在她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备,哪怕他在睡着时,她用刀刺破他的喉咙,他也不会挣扎。
“算了,别按了。”
郑晚按住他的手,语气无奈地说:“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着她要推开车门。
严均成却比她动作要快一些,他先下车,来到身旁打开车门。
在她措手不及时,弯腰,以公主抱的方式将她从车座上抱出来。
郑晚却被他吓了一跳。
这万物寂静的时刻,她也压低了声音急促道:“别胡闹,快放我下来!”
严均成哪里肯放,低头看她,“抱紧了。”
竟然为了吓她,还刻意加快了步伐。
她没办法,身体的自然反应令她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严均成,你疯了!”她气恼。
他只当这是跟爱人开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怡然自得,颇有乐趣。
沉闷的人,也只愿意在她面前展露男人幼稚的一面。
对他而言,这样抱起她也太过轻松,几乎都不怎么费力,他步伐稳健进了居民楼,上了台阶后,郑晚也就不敢再挣扎了,平地上还行,这在楼梯上,要是一不小心摔跤,那便是骨折。
郑晚现在只庆幸,幸好现在是深夜。
大爷大妈们早就进入了梦乡,不然这要是被哪个邻居瞧见,可就太过尴尬了。
他手臂牢牢地托住她,尽量不让她受颠簸。
平稳地上楼,到了家门口,他还是不放,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郑晚也不想跟他纠缠,生怕吵到了邻居,恨恨地瞪他一眼,拿了钥匙小心去开门。
严均成对这屋子的结构已经很熟悉。
客厅没开灯,他也能顺畅无阻地抱她来到卧室。
大概实在是气不过,隔着衣服,她咬了他肩膀一下,不轻。
恨他恩将仇报。
明明她给他按摩,又将腿给他当枕头,他却这样吓她闹她。
严均成浑不在意。
将她放在床上,又蹲下来给她脱了鞋,做完这一切后,才俯身在她额头上亲吻,嗓音低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