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慕止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完全黑透。

李傲群还未回来。

在门后等他的是章管家跟两位咧嘴笑开加起来只有六颗牙齿、拄着拐依然颤颤巍巍的老嬷嬷。

从李书音的口中得知镇国公府大部分的老人都在身前伺候了几十年，主仆感情格外深厚，同时知道了今日自己对章管家的称呼叫错了以后，凌慕止特地还问了李书音有关她府上那些有“特殊”称呼的老人。

也亏得他早有准备。

看到眼前笑得慈祥的几个老人家，凌慕止笑着上前，“章叔，田嬷嬷，吕嬷嬷，你们怎么都出来啦？”

“她”的笑容纯粹且不带任何杂质，露出两颗小虎牙，与往常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毫无二致。

两位老嬷嬷颤颤巍巍上前，“今日天色不错，出来透透气。”

其中一位老嬷嬷眯着眼看向“李书音”，浑浊的眼神中恢复了几分清明。

“许久没见过小小姐，趁着出来见一见，不然，下一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见到小小姐了。”

“李书音”脸上笑意不减，“只要是你们想见我，抽时间我也得去看看你们啊。”

这两位老嬷嬷，已经可以算是镇国公府老祖宗级别的存在了。

其中一个只剩两颗牙齿的，是李书音祖母的乳母，姓吕。

因年代久远，这个吕老嬷嬷的闺名已经没人知晓了。

另外一个稍微年轻些，剩四颗牙齿的则是李书音祖母的陪嫁嬷嬷，姓田。

自李书音祖母去世以后，李傲群就让这两位老嬷嬷在府上颐养天年，像半个主子一样的存在。

上一世，任谁都没想到，就是这两个拄着拐连路都没走好的老人家，在李傲群将人送走了以后，竟然还要返回，不惜拄着拐抖着身子也要去拦截运送镇国公府家眷的囚车，为镇国公府喊冤。

谁料还未到刑场就被押送侍卫的活活打死了。

当时听到李书音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敬佩。

舜王府看似手握重兵，实际士兵并非完全听命于舜王。

“忠诚”二字在行军之中尤显得难能可贵。

多少手脚健全的士兵，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卖主求荣...

与两位老嬷嬷又寒暄了几番，凌慕止才吩咐搀扶老嬷嬷的丫鬟仔将两人送回住处。

看到章管家脸上那怪异神色时，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有劳章叔大晚上的还要在这里等这么久，如果没有什么事，您也可以先回去用膳了。”

那笑容，与刚才独独面对两位老嬷嬷之时截然相反，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随时轻易地洞察他那些小心思。

这种眼神，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能显现出来的。

章管家心中存疑更甚，面上却对凌慕止恢复了往日的恭谨随和，“是，老奴这就告退。”

“小姐，往日两位老嬷嬷都是深居简出，今日突然出现，倒是让奴婢感觉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