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调起伏跌宕,情动春风,声震彩梁,奏雄风,唱绝响,好不热闹。
韩世荣微闭着眼睛,频频昂首附和。
在这雄壮豪迈的乐曲声中,他想起三日前皇帝召见自己托底一事,他仿佛已经听到了皇上颁布的旨意:“着韩世荣领衔中书令,即刻赴任左相之职,统领文武百官……”
三刻钟过去了,曲调已由高亢转而进入了尾曲,随着琵琶的弦音颤动,众人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好!”田季用手指点着桌面击节,听到这里失声叫道:“好好好!”
韩世荣被田季话音惊醒,倏地睁开眼。
歌歇舞停,十二名鲜裙长袖、婀娜多姿的歌伎方才徐徐离开。
“此曲意境悠远。”田季赞扬道,“真是近年来,难得的佳作啊!”
田季也是略略一笑,似乎也带有恭维之情:“国舅爷不但道德文章名满京华,而且精通音律。想必不出几日,这首曲阜便会传唱在京师之地喽!”
“是啊!”
兵部右侍郎朱旺也溜须拍马道:“义父这词也好,意也好,调也好,难得的是这唱曲儿的人也好。”
众人一听皆是一阵大笑!
韩世荣今晚兴致极好,他衣着随便、举止随和,神态庄重,转动着一双机敏犀利的眼睛,斜倚在一张软榻上。
沉浸在即将接替秦云出任左相一职,使他处于兴奋和喜悦之中,他那略为瘦弱的脸颊在烛火下闪现着红润之光,显得刚毅而富有朝气。
清了清嗓子,余天正开口道:“诸位谬赞了!要说当下京都最为传唱的,我倒是听得一首。”
“噢?”朱旺听了颇有兴趣,接言道,“国舅说的可是荀公别院诗酒会上所出的那首《清平调》三章?”
“正是。”韩世荣点点头:“此曲可谓仙阙来词,与此曲相比,韩某所作不过是小孩涂鸦之作。”
“我也曾听小儿长品提及,此曲开篇便是‘云想衣裳花想容’,真真是仙阙之词,无与伦比。”
田季说话间,神情不免显露出万分的赞赏:“如此上乘佳作,即便是翰林院那帮饱读诗书的才子大家们也堪堪不如啊。”
太常寺卿项华笑着接言说:“听闻此曲乃是青山县县令楚宁所作,竟不想这小子还真有些才气。”
“这倒是难得!”
朱旺忽而又想起什么来,“难怪小皇帝如此重视此人,就连范仲也举荐此人入鸿胪寺,如今这小子可是一跃成了朝廷新贵啊!”
“哼!什么狗屁新贵,他若是识相的早早拜在国舅门下,为国舅所驱使,自当无事,如若不然,这朝堂定不容他,即便皇上重视他又如何!”
吏部尚书这番话,颇得众人的心思,毕竟在座之人都是攀附韩世荣的,听到这样的话,自然又要吹捧一番。
可此时落座于上首位的韩世荣,却似乎漠不关心,目光扫过几人,面色十分黯然,道:
“眼下还是议议正事吧!”
众人闻言,这时才立时止住了闲聊。
目光都回望着韩世荣,只听韩世荣这才将今夜的主题拉了回来:
“明日康王就要入京了,皇上敕令韩某统领和诸王公柱国,及所有在京五品以上文武官员悉数到场迎接,还不得人缺席,各位都说说,皇上此举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