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帘子被人掀开了,李聿透过缝隙,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马车之下,帘布晃动,他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能分辨出来是个姑娘,总归不是鞑靼人。
李聿松了口气,想着人应当很快就被打发走了。
人蹲在这个角落之中,当真是憋屈的紧。
但让李聿震惊的是,就听见传来一阵赵清灵的说话声,紧接着那站在马车之下的姑娘竟然跨了上来!
一阵轻笑清晰地传到李聿耳中。
“出来吧。”
赵清灵敲了敲凳子,空心的长凳敲出来的声响无比清脆,李聿憋着气,不知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少将军,都是自己人,无妨。”
泰安也发话了,李聿这才慢吞吞地爬了出来,就在他想要看清楚这上了马车的姑娘究竟是谁时,顺着衣裙往上望去,赫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只见赵清珵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戴着发簪,点着胭脂,一双唇殷红夺目,他的
长相本就偏清秀,细长的眉眼在胭脂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妩媚,他的身形清瘦,穿上女子的衣裙没有半分违和,还生出了一股雌雄难辨之美。
赵清珵身上的衣裙是赵清灵身边的婢女舒月找出来的,舒月便待在马车之中,好让赵清珵能够顶着她的身份在人前走动。
“舒月那丫头鬼点子多,也就她想得出来让你换上姑娘家的衣裳过来寻我了。”赵清灵望着穿着女子衣裙的赵清珵,忍俊不禁,她拨了拨赵清珵簪在发间的步摇,打趣道:“润鹤扮做女子,还挺像那么回事。”
一贯不爱说笑的泰安也发出了一声轻笑,但她却是将目光放在了李聿身上,李聿眸光大变,摇头:“长公主莫要这般看着我,我不可能穿女装的。”
赵清珵被赵清灵笑够了,这才无奈地说道:“我若不这样过来,只怕就算进了鞑靼皇宫,我也只能待在马车中。”
鞑靼人对这支和亲队伍看的紧,沿途但凡有个什么事,都是有专门的鞑靼武士陪同,根本就没有私自逃脱的机会。
赵清珵不可能一直躲在马车中,他这趟跟着和亲车队进格桑草原,就是想要深入鞑靼宫廷。
他看向李聿,眉间流露出一抹不赞同,“你……你怎么来了?”
李聿哼了一声,“某人与我说他不日便要离开,也没同我说他口中的离开是来鞑靼啊。”
言下之意就是各干各的,谁也别挨着谁。
“我劝你们,”泰安
看出来了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既然都到了鞑靼人的地盘,不论有什么仇有什么怨,都先握手言和,能否?”
泰安翻了个白眼,“你们费尽心思混进和亲队伍中来,难不成就是为了眼下坐在马车之中大眼瞪小眼互相争执?你们这趟死活要跟着来鞑靼,究竟是为了什么?可以说说了么?”
“我先说——”赵清珵和李聿异口同声。
泰安和赵清灵对视一眼,满眼都是无奈。
“你先说吧——”又是一阵异口同声。
“润鹤,你先说。”
赵清灵实在无语了,她指了指赵清珵,“说吧。”
“阿姐,我怀疑鞑靼与辽……与中原的关系,有问题……”
李聿在场,赵清珵憋回了辽东两个字。
但就他这些日子对鞑靼人的观察,鞑靼有问题,守着鞑靼与中原边境的辽东首当其冲躲不开。
密西虽然也有一段与鞑靼之间的边境线,但格桑草原西部的水草没有东部肥美,鞑靼自己的宫廷都不往西部建,可见密西这边有多荒凉,要不是这次和亲鞑靼人一力要求往宁州密西走,霍焦根本不会带着人在格桑草原逗留这么久。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明明和亲队伍要进鞑靼宫廷,正常的路线都应该是往东北的玄都走,然后取道辽东直入鞑靼宫廷,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从西北一路绕过去,最后还要沿着格桑草原绕一大圈,抵达鞑靼宫廷。
这样绕远路的行程,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