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秋天格外短暂，九月秋高气爽，章平帝的身子偶有好转，中秋宫宴难得百官齐聚，在宫中‘养病’的李蓉时隔大半年重新出现在了百官面前，李蓉一改从前的大气张扬，穿着一身低调的华袍，头戴凤冠，安静地坐在章平帝身边，接受百官祝贺。

章平帝龙体时好时坏，早就不理朝政了，宫宴也不过是场面上的恭贺，真正的主角早就换成了赵清珵。

席中有人想

起昔日南翊侯刚入望都时候的场景，昔年南翊侯身为罪人之子，宫宴上尚且人人得以辱之，如今风水轮流转，一朝成为人中龙凤，竟然成为了内阁的座上宾，实在是楼塌楼起，世事无常。

“嗐，还说以前那点子陈芝麻烂谷子做什么，太子早就倒台了，我瞧着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如今啊，咱们都得听那位的！”

席间官员遥遥看向坐在最上头的赵清珵与李聿。

只见这两人一人穿着低调的黑衣，一人穿着华贵的孔雀蓝袍，腰间坠着相似的同心结。

李聿神情冷傲，坐在那好似带着浓烈的肃杀，比起四年前李聿身上更加多了一分从前没有的沉稳，岁月让他身上的气势更加凛然，属于辽东的野蛮和霸道让人下意识地低头。而坐在他边上的赵清珵则愈发冷冽，他的容貌偏女气，眉眼精致，性格清冷，但经年的算计让他充满上位者的凝视，赵清珵坐在那，清冷如天边明月，却能够让人不自由自主地臣服。

这两人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实在般配，也实在充满了征服一切的狂傲。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这样年轻。

他们注定会成为

北周的传奇，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尽管这一切才刚开始，尽管赵清珵才刚刚进入望都朝堂。

宫宴散的快，百官踩着月色离宫，赵清珵和李聿走得慢，李蓉身边的石瑞喊住两人，让他们往长翎殿去一趟。

“也好，自从明德殿事变过后我便再没有去给姨母请过安，今日既然入宫，是该去悄悄姨母。”李聿站定，“只是家中还有事，我一人去长翎殿即可，润鹤你先回去吧。”

李蓉如今身份尴尬，身为曾经手握大权的皇后，如今一朝隐退，猜也能猜到李聿面见她会有何种尴尬场面。

李聿不愿赵清珵身处尴尬。

他既然都这样说了，石瑞也不勉强，唤来了一名小太监，护送赵清珵出宫。

长翎殿早就没了昔日的热闹，李蓉遣散了近一半的宫女太监，偌大一座殿宇静悄悄的，夜风吹过，挂在廊下的宫灯摇晃，在地上投下一片诡谲的灯影。

“皇后娘娘，小公子来了。”

李聿踏进殿内的时候李蓉正在凤椅上打盹，手撑着额头，凤冠卸下，精致明艳的妆容也遮不住脸上的疲惫，尽管身穿华袍，珠翠满头，但看上去仍旧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