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拥着赵清珵的手愈发用力,手臂上青筋四起,滚烫的唇落在赵清珵的脖颈上,李聿轻声道:“我终于知道当年师父远去密西,为何不敢与我娘亲说半个字。”
“怕回来的太早打了
败仗,也怕回来的太晚耽搁母亲半生。”
李聿一声叹息。
赵清珵勾了勾唇角,一声轻笑,他的语气在静谧的雪夜下显得格外笃定,“我不是夫人,你也不会是霍大帅。我是望都的赵清珵,你是辽东的李聿,聿奴,你尽管往高处飞,我在望都等你回来。”
从前一直都是李聿攥着赵清珵高飞的线,在底下托着他,护他周全,赵清珵心头微热,侧身紧紧抓着李聿的手腕,他送走过那么多的人,如今要亲自将李聿送回辽东。
“别害怕。”李聿用鼻尖碰了碰他的脸颊,“我的线在你身上,我怎么舍得不回来。”
赵清珵知晓这是李聿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他是辽东儿郎,他的祖父、他的父亲都在沙场上搏命,他不是贪生怕死的懦夫,从始至终,赵清珵看上的都是一个有着铮铮铁骨的李润安。
润安润安,李聿把他的全部都给了自己。
赵清珵将戴在身上的观音像解了下来,珍重认真地戴在了李聿的脖子上,这是他娘亲在他出生时替他求来的观音像,保他一世平安。
如今他想再贪心一些,希望母亲在天有灵,能够替他保润安平安归来。
赵清珵不敢忘记,李聿曾经差点死在东境,死在戚筠手下。
他不放心戚筠,但事关辽东,却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倒是李聿看清了他眼底的顾虑,安慰道:“此番回辽东,我只听外祖安排,戚筠如今被外祖派去了东境前线,我与他应当碰不上,别担心。”
“我并非不相信戚大帅,只是……”
只是人心难测,赵清珵不敢用李聿的命去赌戚筠的良知。
翌日一大早,李聿便带着石斛和棠伯整顿出城了,赵清珵一路送他到了长亭古道,直到前方的三道黑影越来越远,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于勐和芸娘陪他出城相送,三人站在长亭下,望着萧瑟的冬景和绵绵不绝的暴雪,心中只觉得无限苍凉。
有关改革的一切意气风发都成了往事,如今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的,全都是辽东战况。
每隔几日通政使便会送来辽东军情,但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东境线上两军对垒,铁木完烈率领草原铁蹄声势浩大地跨过了冰封的湎江,雄狮营已经彻底沦陷了,整个辽东都在紧急调派兵力去往前线。
于勐一声叹息,“今年春天,来的也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