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

李震打了个手势，手掌往下一压，示意不必多言。

每个人都该背负着各种各样的责任，为将者选择将一生都献给沙场，但他们也有护住小家的权利，李震相信他的外孙背负得起辽东，背负得起属于他的所有责任。

李聿的目光中泛着冰冷的杀意。

他骑在马上，手中的狼头刀滴着血，撕风踏过满是尸首的狂野，手起刀落，削铁如泥的狼头刀割走了鞑靼人的头颅，他的手疼的颤抖，狼头刀在他的手上发抖，在每一次的厮杀中都发出了咆哮与怒吼，那些从他们手上被夺走的尊严与骄傲，统统都要还回来！

还回来！

没有人能够夺走辽东的尊严，在这片辽东儿郎厮杀的沙场上，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夺走他们的骄傲！

大挽马开路，好似天边滚滚轰雷，火药在鞑靼人的脚下炸开，那些身穿密闭盔甲的鞑靼武士沾上了火星子，他们被轰成了碎片，皮肉在草地上翻滚，子母铳的威力让鞑靼人陷入了慌乱，紧随其后的步兵打乱了鞑靼人的步伐，他们被鹰棍绊倒，从马上跌了下来，从前在地上打滚的是被鞑靼战马驱逐的李家军，如今李聿握着屠杀他们的刀，在这片除了生便是死的地方，碾压，纯粹的碾压，杀出去！

骑兵是草场下游走的蝼蚁，这些密密麻麻的蝼蚁钻进了鞑靼人的盔甲之中，尖锐细长的鹰钩飞速的搅烂了鞑靼人的喉管，喷涌的鲜血好似湎江上呼啸而过的江水，李聿浑身浴血，站在沙场中间。

提着狼头刀，目之所及皆是尸山血海。

烽火营的八千将士累的跪在了地上，连月都在打败仗的李家军提着刀，呆呆地站在修罗场中间，有人神情恍惚地望着满手的鲜血，然后在看见边上满是尸首的荒原后，又哭又笑。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

一声‘大捷’！

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喊响彻天际。

李聿提着刀，缓缓笑了出来。

他浑身都在滴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他摸了一把脸上的血痕，翻身上马，石斛追在他的屁股后头大声喊道：“公子，您要往哪儿去啊！”

李聿哈哈大笑，“回家！找润鹤！”

起风了，草场上的风永远都不会停歇，李聿想，他要赶在这阵风抵达风阙关的时候回到润鹤身边。

他要亲口告诉他，这场战他打赢了！

“润鹤——”

李聿连口气都没换，一路从三沙营疾驰回了风阙关，此战大捷的消息是他亲自传递的，途径金戈营和卫兵营，营地中的人听闻这个消息，全都欣喜若狂，他骑着撕风上了风阙关的马道，一路风驰雷电来到了议事厅，他脸上带着意气风发的笑意，大步迈进厅内高声道：“三沙营打了胜战，润鹤——”

没有人接他的话。

霍焦正好在厅内与副将商议军务，在看到李聿后，他第一个反应是立马站起来，神情慌乱。

李聿缓缓收了笑，眉头微皱望着霍焦。

他喊了一声‘师父’，霍焦没敢应声，只是踌躇地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