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霍焦在心里骂了一声娘,他这张嘴什么时候说得出好话?别人送你披膊,你怎么又扯到了李聿那个臭小子身上去!
懊恼也没用,话都说完了,霍焦干巴巴地望着李敏,想走,又不想走。
李敏一声轻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话说出口还是前言不搭后语。”她摸着霍焦的战马,高大的大挽马不知因何缘故在李敏的抚摸下格外温和,霍焦就这样和李敏面对面站着,也没人说话,直到风阙关中洒下了第一缕朝阳,李敏拍了拍大挽马的脑袋,“回去吧,一路顺风。”
她的眉眼弯弯,霍焦骑在马上,没忍住回头望了她一眼,站在金色阳光下的敏娘与当年送他去密西的少女
没有任何区别,脸上挂着的笑容都和当年一模一样,岁月在她身上留下来的痛苦全都化作了虚无,霍焦第一次想着,如果当年他没有去密西,而是选择留在了辽东,又会如何。
霍焦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如果,人活一世只能往前看。
可是霍焦望着已经只剩下一个黑影的敏娘,心中平静地想到:关于敏娘的一切,他都只能放在回忆里。
如果往前看,他将会彻底失去敏娘。
霍焦望着那一道黑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从风阙关离开,然后又会回到这里,只要敏娘能够好好活着,他就会永远在密西和风阙关流浪。
鞑靼人将草原上的秃鹫看做从南迦巴瓦峰中飞出来的神鸟,他们永远不会停止翱翔,如果要死了,他们就会飞到最高的地方,然后消失在天际。
霍焦想,他也是不会停止翱翔的秃鹫,他活一日,他的心便为了霜花阙和辽东跳动。
霜花阙有他守护了几十年的密西百姓,而辽东有敏娘。
霍焦将邹梦留在了辽东,邹梦医术高明,之前李聿找他要人他舍不得给,如今离开,却是一声不吭地没有将邹梦带走。
这几天邹梦就没有出过营
帐,闷头苦读医术,白菊自发地跟在他边上,充当着他的小医童。
几天功夫下来,白菊对邹梦佩服的五体投地,那些西域小国的医典生涩难读,白菊翻阅过,根本看不懂,可邹梦却看得认真小心,时不时便会找出一个新方子出来,白菊性子耿直,在邹梦边上跟了几天,便愣头愣脑地要认邹梦做师父。
还说他不回军营了,要跟着师父行医救人。
白菊在邹梦边上打下手,他虽然承认邹梦医术高明,但私心里却是对那几本读不懂的西域医典不抱希望,整日里唉声叹气,生怕南翊侯若是哪一天撑不住一命呜呼,他和师父是不是要给南翊侯陪葬?
白菊真是比谁都关系赵清珵的病情,一日三趟地去送药,眼珠子都快黏在赵清珵身上了,害怕之余白菊也觉得惋惜,少将军与南翊侯这样情深,到头来却是要阴阳两隔。
白菊和邹梦说到这里,冷不丁得了个暴栗,从医术中抬头的邹梦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臭小子,出去被说是我徒弟,你这张嘴迟早害死人。”
白菊嘿嘿傻笑,师父终于承认自己是他徒弟了!
“去,告诉少将军,南翊侯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