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刺骨，赵昀又哭又笑，他撕咬着自己的手腕，剧痛让他清醒，但他又在清醒中沉沦。

忍住。

忍住。

赵昀忍受着从骨子中爬出来的欲望与折磨，手腕上鲜血淋漓，殷红的血，洁白的雪，混在了一起，触目惊心。

赵昀将雪往自己的脖子上抹，雪水融化，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衣襟往下流淌，凉意透顶，雪地中传来了吱呀吱呀的脚步声。

落雪被踩碎了，赵昀倒在一滩一滩泥泞的雪水中，

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腕。

赵棣蹲下来，端详着他的抗争，跟在他边上的人想要往前，被赵棣挥挥手屏退了。

“既然咱们这位废太子想要做人，本王自然是要帮他的。”

“赵昀，本王今日倒是要看看，你见了赵沐霖与赵清珵，怎么就敢相信自己能够重新做回人样了呢？”赵棣一笑，他下垂的肥肉便不断抖动，赵昀望着他上扬的嘴角，只觉得像是恶魔在朝他招手。

“滚！滚！你、你给我滚！”

赵昀死死拉着赵棣的衣角，力道大道几乎要将冬日里厚重的衣袍扯烂。

他在雪地中打滚，冰冷的雪水早已浸透全身，裸露在外的肌肤比寒冰还要冻人，赵昀冻得浑身都在打哆嗦，可这样的寒冷却让他保留了一丝理智。

赵昀真的以为，就要撕烂眼前的黑暗了。

赵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慢条斯理：“想让我滚？”

“过一会药瘾上来了，赵昀，你又该求谁啊？”

赵棣踩住了赵昀的双手，狠狠往下撵着，他的神色阴狠，“赵昀，本王与你说过很多次了，只要你老实听话，你必定能够快活一生。在雍都的时候你不是很听话的么？怎来来了这望都，就想重新做

回人了？赵昀，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简单的事情，既然做了鬼，哪里还能重新做人呢？”

赵昀一声不吭，只是用力攥着赵棣的衣角，他的脑海中只剩下最后一分意志，那就是让赵棣滚。

可偏偏赵棣就是站在赵昀跟前，就像之前赵昀的每一次发作那样，用最恶毒的语言刺激他。

在绝望中的赵昀神色愈发混乱，一阵接着一阵的折磨几乎让他崩溃，撕咬和冰冷已经无法让他冷静下来了，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赵清珵。

那个狼狈入望都、在囚牢中像条死狗一样的赵清珵，从落魄到风光，赵清珵的脸就那样在赵昀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赵昀恨极了赵清珵，可此时此刻，他悲哀的想到，原来仇恨让他如此清醒。

能够将他从绝望中拉出来的，也只有仇恨。

宿敌尚在，如何能够自甘堕落为猪狗。

“赵昀，我当真是要佩服你了啊！”赵棣一声轻叹，他朝站在边上的心腹招了招手，“把东西点起来，我就不信了，野狗闻到味了还能忍住。”

“赵昀，我就与你打个赌，倘若一会你真的能够坚持下来，从今往后，本王就大发慈悲，让你重新做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