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又忍不住想要和赵清珵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南翊侯,卑职们不过一条替主子办事的贱命,您瞧白日里跟着雍王的那些禁军,不也是为了替自己某一条出路,白日里还风光的不得了,眼下就成了乱臣贼子。”说到这里,那人又叹了口气,“哎,望都乱,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朝不保夕,南翊侯,卑职也希望您能够逃出去,可眼下就算您从这里走了,到了城门口,一样没有活路。”
没有人能够走出望都城。
李蓉让戚筠在城门口布下天罗地网,今时今日,他们便是笼中的鸟雀,池中的游鱼,是生是死皆在李蓉一念之间。
袁庭来得快,传信的人离开一个时辰没到,他便来了。
袁庭独自一人乘坐小轿,停在了李府的后门,赵清珵朝禁军使了个眼色,立马便有人去替他迎接袁庭。
要说也是怪了,无论赵清珵落得如何境地,他的身上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令
人臣服的威仪。
这种威仪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深。
从前许多人看向赵清珵,会下意识被他精致的样貌吸引,挺拔的鼻梁,凌厉的眉眼,站在那尽管身形消瘦,但却坚韧挺拔。但到了现在,赵清珵站在那,人们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近乎能够称作霸道的威压。
似乎仅仅一个眼神,就足够令人感到恐惧。
在望都的岁月让赵清珵变得沉淀,变得深不可测。但在辽东的日子却让赵清珵变得更加强悍,他从军营中带出来了所向披靡的锋芒,这种锋芒终有一日会绽放在望都。
而到了那一日,赵清珵只会变得更加高不可攀。
“阁老,请坐。”
赵清珵站在厅中,将手中的刀收回刀鞘,放在桌上,袁庭眉眼一跳,被赵清珵舞动弄枪的模样吓到了。
赵清珵温声一笑,“阁老切莫惊惧,润鹤此举全是为了自保。”
“皇后娘娘对润鹤赶尽杀绝,不惜派遣禁军搜城也要讲润鹤抓回宫中,不知阁老可知晓娘娘此举?”
说不知道实在虚伪。
袁庭坐在椅子上,萧瑟的夜风吹乱了他的满头白发,他一声叹息,“南翊侯……”袁庭看
向寂寥的庭院,半晌后,嗓音微凉:“皇后此举,正是内阁之意。”
“望都意在削王,赵棣谋逆在前,望都诛杀反王,名正言顺。”
“可是赵棣已经叛逃出望都了!”赵清珵沉声道:“倘若望都今日将所有封王诛杀殆尽,阁老,您可曾想过来日北周大乱,望都又该如何自处!”
“今日你们杀了封王,来日难道还想屠尽天下赵氏吗!只要赵氏不亡,各地便能选出新的封王,到了那一日,望都又该如何平息地方怨恨!”赵清珵只觉得可笑荒唐,“阁老,昔日望都是曾意图削王,徐徐图之尚且闹出了雍都之乱,如今皇后想要血洗深宫,来日地方若举兵造反,望都只会陷入更大的动荡!”
“阁老,您中庸一世,如今当真是老糊涂了不成!”
赵清珵根本坐不住,他不可能放任李蓉杀光宫内封王,今时不同往日,从前他大力削王,那是因为章平帝还在,望都有这个能力稳住地方。
如今章平帝驾崩,储君年幼,皇权本就松散不堪,倘若李蓉在这个时候挑衅封王,只会让赵氏子弟积怨四起。
只要有一个地方斩旗自立,战火便必将会在北周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