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珵抬头看向海之唤，神情有些闪躲，但很快就变得无比坚定。

此番回来他向李聿保证过，必定会看清局势不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地，就算是为了李聿，赵清珵也该顾好自己。

可今日见了靖祯帝，在出宫的路上赵清珵一直在摇摆不定，他的内心不断动摇，一边是年幼品行尚未定格的小皇帝，一边是摆在眼前一条明哲保身下的活路，赵清珵不忍地说道：“老师，我做不到。”说完，他低下头，微垂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落寞，也遮住了一闪而过的纠结。

赵

清珵还是决定选择这条艰难的路。

海之唤摇头，“润鹤你啊……”

他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就算我教了你这样多，可我也只是你的老师。你若执意进宫送死，难不成我还要一根绳子把你绑在家里不让你出门吗。我拦不住，也不想拦你，只是这一去，润鹤，你自己的抱负呢？我教你的那些道理，你准备全部抛之脑后了么？”

海之唤教了赵清珵这样久，教他如何做皇帝，如何做一个好皇帝，如今他的这个学生决定放弃这一切，心甘情愿进宫，将自己送到李蓉手中。

他自己决心送死，海之唤只能拍着桌子质问他可不可惜，他学了这样多的东西，如今什么也不要了，可不可惜！

“老师，怎么会可惜！润鹤会将所学全部教给陛下，陛下年幼，润鹤便竭尽全力辅佐君王，太后想要一个傀儡皇帝，那润鹤便让陛下有心、有眼，让他看到天下苍生，让他知晓君臣之道。”赵清珵跪在海之唤面前，“润鹤见过靖祯帝，如今北周如此乱象不是靖祯的错，一切只因新君年幼朝中小人作祟，若是有人能够挡在陛下前面，陛下

又如何不会成为北周明君！”

“所以你就要做这个执刀之人！”海之唤又生气，又心疼：“润鹤，你怎么能这样想，你一个人能够挡得住北周千万小人吗？你如何能够确定陛下就是明君？狡兔死，走狗烹，润鹤，你这是在用你的命去赌虚无缥缈的未来！”

海之唤不相信靖祯帝能够做好一个好皇帝。

海之唤只相信自己，只相信赵清珵。

他陪赵清珵进望都，就是为了能够将他送上高位，可如今他这个引以为傲的学生跪在他面前，说自己什么也不要了，他选择相信靖祯帝。

海之唤气得发笑，他骂赵清珵愚蠢，“我怎么会教出一个你这样天真的人！”

赵清珵朝海之唤磕头：“老师，润鹤知道您对我寄以厚望，但润鹤此举却是为了望都、为了北周、为了所有效忠臣服于北周皇权的臣子与百姓！如今天下已定，帝位有人，学生不可能、也做不到推翻那把龙椅！老师您也清楚，你我都不可能选择这样大逆不道的一条路，回到望都等待时机是当日的选择，可今时今日明明有更好的选择，老师，学生不可能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