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醒了？”何荣瞧里头看了一眼。

李聿嗯了一声，接过茶，顺带吩咐道：“过一炷香的时间，让礼部的人过来。”

内殿中赵清珵已经彻底清醒了，他靠在枕头上，边喝茶边与李聿聊天。

“今日既要率领百官祈福，晚上又要举办宫宴，太医昨日便说过了，怕你着了风寒，今儿这药怕是有些苦。”

李聿话才说完，赵清珵眉头就皱了起来。

“今日可没得歇，这药你老老实实喝了去。”

李聿盯着赵清珵，礼部侍郎抱着朝服进明德殿的时候赵清珵还在喝药，脸大的碗都装满了，赵清珵闻着药味就想吐，原本还想在李聿跟前耍会赖，结果还没等他酝酿好话头，礼部的人就进来了，他没办法，只得掩袖闷头喝完，紧皱的眉头衬得他面色有些难看，礼部侍郎

抱着朝服战战兢兢站在一旁，还以为是不是因为他们来的太早了吵得殿下不得安睡，所以殿下神色才如此阴沉。

“殿下，微臣给您送祭天大典的冕服。”

“嗯。”

赵清珵点了点头，他放下药碗，舌尖发苦，李聿撑着脑袋躺在塌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名礼部官员替润鹤穿戴冕服冠帽，赤色圆领龙袍已经悉数穿戴整齐，革带镶玉，双肩后背皆缝上了龙纹样式的补子，朱红色的朝服大气威严，衬得赵清珵雪白的面色更加如玉，礼部官员小心翼翼地捧着翼善冠，赵清珵身量高，官员有些够不着。

“我来吧。”

李聿下了卧榻，从礼部官员手中拿过翼善冠，人高马大的李聿比那两名侍郎足足高了快两个头，如今他已经快比赵清珵高出来一个脑袋了，李聿撩开赵清珵鬓角的碎发，神情专注地替他带好冠帽。

趁着礼部侍郎伏跪在地替赵清珵整理衣角的功夫，他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赵清珵的侧脸。

今日祭天大典，他的润鹤就要站在帝国的最高处。

俯瞰众生。

李聿的神情温柔，陪在赵清珵身边，与他一同走到了天坛，然后注视着他一步一步往上走。

巍峨高

耸的天坛上已经摆好了巨大的香炉。

祭天大典开始了。

皇城内外响起三声鼓声，太常寺卿主持迎神，燔柴炉内升起腾腾烟火，赵清珵手持长香，在太常寺卿的引导下三跪九拜，迎神结束，舞乐起，文、武、乐舞生480人，执事生90人齐齐在天坛下跳文、武“八佾”舞，天坛中一片寂静，百官伏跪在地，承接上天旨意。

赵清珵则站在最高处，享受着万民朝拜。

迎神结束，赵清珵又需要在太常寺卿的引导下对着正位、各配位、各从位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继续奠玉帛、进组、初献、亚献、终献、撤撰、送神、望瘗等仪式，每一次的仪式结束，赵清珵都需要对天地行礼，以示帝王承接天地旨意，护佑万民。

如此下来，天边已是大亮，

赵清珵在太常寺卿喊完‘礼成’后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但在百官面前他却仍旧需要不动声色地保持着威严。

李聿隔着人群与赵清珵对视，在赵清珵累得浑身无力之际朝他做了个手势。

看着李聿偷偷竖起来的大拇指，赵清珵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唇角。

在汹涌的人潮中，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有的隐秘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