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决定,也是他的遗愿。”
姜思乐缓缓的将着一切说了出来。
她能够从手底下感受到阿义时快速的脉搏,知晓他的心情。
那个男人的确是冷酷的很,对一切都计算的分明。
“你去将他叫来吧,我来跟他说。”
姜思乐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她不愿意让阿义时去做这个坏人。
毕竟乌骑是极少数能在这里和他说说话,聊聊天的人,而其他人对他是惧怕和排斥更多。即使是那些青夷人。
等到姜思乐和乌骑聊完那些事情之后,乌骑就落寞的离开了别苑。
估计是去买醉消愁了,一般这种状态下,他两三天后才会回来。
姜思乐不爱饮酒,也没有买酒囤聚在家里的爱好。离这里最近的酒家都是在城里,有好几公里的路程。
姜思乐倒是并不关心乌骑,他的手底下有不少人,也有着几个知心的兄弟。这些人一半算是他的那死了的混账老爹‘特意’给他留下的下属,这也算是那老头子仅有的一点父爱吧。
阿义时也是很爱喝酒,或者说草原人都是爱好烈酒,那是美味佳酿,琼浆玉露。
但是他很是适度,跟着姜思乐在一起之后喝的酒少了,反而爱上了和茶。
绿枝走了之后,姜思乐习惯了自己泡茶。
这里的人,茶道繁琐,甚至用料也很是吓人,还有放花椒之类的。
姜思乐不会泡茶,最多不过是放上茶叶,加上热水,烧开了就成了绿色的茶汤。
但玄清子在茶道上颇有造诣。
原本每次隔上六七天,她就要去一次云海道观。
那仙风道骨的道士,‘病’没有治好,但是却教会了她如今泡上一壶好茶。
如今只要将器具摆在她的面前,她的沏茶手艺也颇有造诣了。
不过,因为那幻觉的原因,阿义时极少同意让她亲自上手,多数还是他泡好了递到姜思乐的手上。
又过了又十多天,又消息传来,两边要打仗了。
这让住在别苑里的人都紧张了起来,虽然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好歹还可以斗斗嘴。
甚至还有人想要以这个坐庄,赌两边的胜率。
不过之后这人就被阿义时教训了一番,等到他哭着喊着不会再犯赌戒,才将这让提溜回别苑来。
姜思乐其实也很是好奇,但她的预估还是缺乏一些数据支撑,主要是她并不了解乌穆。
那人有何手段,心机如何她一概不知。
但反过来,对于李彦成和姜奕,姜思乐倒是知之甚多。
正因为这知之甚多,姜思乐对于大夏并不看好。
李彦成的天赋已经被天下人看到,他的才华已经展露了出来,这对大夏倒是加分项。
姜奕也算是明君,仁君,颇有君子的风范,可这一点也不像是老皇帝,更比不上乌咸。这倒是让姜思乐不好决定,无法做定论。
等到其他人问起她的看法时,姜思乐就拖延推迟着,或者就干脆说不知道。
交战的这两个国家似乎都曾经跟她颇有些瓜葛,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这气象,还是需要看天意。
但天意莫测。
姜思乐是没有料到这最终的结果的。
战争胜利了,李彦成……死了?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姜思乐整个人一愣,心中顿时像是结了冰一样,冰冷,空洞。
这宛如雷电一般的消息击中她,让她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阿义时关切的拉着她的手,姜思乐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无力,宛如掉进了冰窟窿一样。
“那消息……还说不定是真是假……”
阿义时安慰着姜思乐说道。
曾经在和亲的路上,他和李彦成很是不对付,那时的他倒是蛮看不起这个只会排兵布阵的呆子。
毕竟那时他手下才多少人,他就算是如何排兵布阵,也比不上他的一只青夷铁骑。
直到那次在内战中,李彦成显露了他的才华。
阿义时那时才对他有所改观。
曾经的轻蔑的敌视,也便成了认同。
他的手放在姜思乐的肩膀上,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她的面庞倚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直到入眠。
之后一连几天,姜思乐都提不起精神来。
她对着远方战场的方向,为李彦成烧了黄纸。
她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
又一个人走了……
伴随着秋季多雨的天气,姜思乐终于成功的将自己折腾出了风寒来,如今就只能靠在床上,看着那花瓶里的早冬梅花。
那是阿义时折了一支,拿到屋子里来的。
姜思乐从前倒是没发现他还细心的会倒弄着这些玩意。
等到姜思乐好奇的问出来时,阿义时说道:“想要安乐高兴些。看到花,心里就会好些吧。”
那时,姜思乐看向阿义时,只觉得他温柔的就像是一个活菩萨一样。
让人不自觉的,满心,满眼都是他。
还倒在病床上的时候,姜思乐写了一封信让焦文传会了京城。
那封信上的内容很短,不过是姜思乐对姜奕的一份请求。
她想,将李彦成的尸首接回来,埋葬到京都郊外。
因为曾经李彦成还是京营统领的时候,给她写信说过,京营附近的一座高山很适合埋葬青冢,许多的将士都埋在哪儿,他说,自己如果不能封侯入相,埋在那里倒是也不错,有人陪他聊聊兵法。
当时写信的人,和收信的人都没有多想,怎料到最终竟然一语成谶。
姜奕接到信之后痛哭不止,之后同意了姜思乐的这番请求,着人特地去成州将尸首带到京都来埋葬,也算了却他的一番心愿。
姜奕在写给妹妹的回信时,难得的……有些踟蹰了。
他甄词琢句的认真写了几片草稿,但是最终都被他随手的揉成一团,丢弃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