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停帆倒不是忌惮这群陌生人,他堂堂的公主驸马,还不至于和这群护卫过不去。
他是生怕这群人会惹来祸端,并且还将公主府都纠缠牵连过来。
那才是大祸事。
从小就斡旋生存于宫廷之中,季停帆对于时局和政治的敏锐感知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久经朝政之中的官员们。
越是他们这种人前显贵的家族,越是这些手中握着实质性权利和身处在阶级高层的的他们,越是需要警惕那些暗处的危险,时时刻刻为他们所获的多权利和富贵的担忧。
俗话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季停帆只愿自己这般的小心翼翼,能护得这个小家周全。
如今他也是有儿子的人了,更要对那些危险拒而远之。
想到这儿,季停帆忧心忡忡的再次叮嘱管家,‘你们记得要好生的对待那群人,好吃好喝的待着。但是记得却千万别让他们出府,免得惹出什么事端来。’
“是,驸马爷。”站在一旁的老管家面色严肃的点着头。
……
除却处理那南边传来的军报,姜思乐今天还做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情,若不是她这个身体真是姜奕的亲妹妹,估计得死个十次都不为过。
下午时分,天渐渐转暗,屋里虽说是点起了烛火,但是宫里的人讲究,多是点的白烛。
姜思乐就那么眼看着姜奕一直跪在殿内,一跪就是一天。
姜思乐心情也越来越低沉,甚至还带着几分的愤怒来。她忍不住望向姜奕的身影,她看他那不是打算尽孝,是准备跟成太后一起去走。
就算是他学过几年的武艺,但这人身子骨也不是钢铁做的,可今儿个一整天,就在那屹立不动,吃食也不进,更是半点都不休息,就跪在那儿,整个人宛若是一座活的石碑,静静竖立在棺椁前。
倒不是没有人劝过他,身为长姐的姜明婵劝过,朝中德高望重的大人们也前来劝过。
但是姜奕这个性子……虽说平日里是和善温柔,但他认准的事情是任凭谁劝说都不听,那固执的劲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下午晚膳时,姜明婵就被送到了偏殿歇歇脚,喝口热茶。
她是女眷,身子倒是没有姜奕那般的硬朗,如此跪上三四个时辰已经是不容易。
现在宫殿里有人来有人往,全都是来拜祭太后的。
其中绝大多数是人在京都的王孙贵族,也有不少的官员进宫前来拜祭。
整个宫殿被挂起来白幡,显得格外素净凄凉。
成太后的母族基本都不在京都,多是在老家的族地。只有两三个远方的亲戚。但那些人身份和地位,都远不到进宫的门槛。
这消息流传过去还带好些天,如今来祭拜的大多都跟这位久在深宫的太后并不相识,多是情理上的礼仪
等到天色渐渐的黑了,姜思乐都有些在一旁站不住的时候,姜奕依旧一动不动的跪着,跪在成贵妃的棺椁之前。
如此持续了很久时间,姜思乐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既气愤于没有看到成贵妃的最后一面,又看不下姜奕这般自轻自贱的模样。
活像是要追随成太后而去一般。
好歹他还有在世的亲人,还有着她这个妹妹在。
或许是由于此时此刻的触景生情,过于感伤,姜思乐对姜奕的关切更深了几分。
正巧宫殿因太后的骤然崩逝之事,乱的一团糟。
她趁着晚间人少了些的时候,打算还是让姜奕好好休息一番。
姜思乐悄步走到姜奕的身后,对着他的脖颈就是一手刀。
等到人彻底昏迷,沉重的身体下滑倚靠在她的怀里,姜思乐这才心中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也逐渐的缓解了。
平日里,打晕姜奕这件事情,姜思乐是不敢想的。
毕竟,姜奕的身手要比她这个假把式要好上太多了。若非他是今日悲戚过度,身体和精神都损耗过大,恐怕也不至于连她的这点攻击都抵挡不了。
但也是因此,姜思乐更是觉得宫里的太监和宫人们越发的怠惰和失职了。
虽说姜奕的武力值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但难免会有如今这样的情况发生。
今日动手的人,若非是她,反倒是换成别人、比如敌国的人,那么他们恐怕是万死都不足以赎其罪,各个估计都要陪葬皇陵。
姜思乐一面叫着一旁的太监帮忙扶起姜奕,一面叹气起来,只觉得哥哥整肃朝政和宫内事物,还真有路漫漫其修远兮。
远有一段路要走呢。
……
青夷
奢华的客房之中,陆青正坐在那不知道是什么皮子垫着的座椅上。
这客房布置的十分奢华,但摆置物件样式和款式都和大夏的,大相径庭。
远来青夷人也喜欢这种摆置?】
陆青的思绪在一团乱麻中飘荡着。
陆青差不多花了半天的时间,才从‘他人已经在青夷’这件事情的巨大震惊中缓过神来,从脑子里开始捋起这些天的事情。
首先是陛下特赦,这让原本在牢狱中听斩的陆青突然就能从牢里脱身而去。
但正当他和原先一起为汉王做事的几个兄弟们找驿站脚店想要投宿的时候,他突然就被远在青夷的新单于给惦记上了。
应该是青夷人在京都的间谍将他绑缚起来,又灌了迷药,这些天一路将他送到了边塞青夷的领地。
直到昨天,他才醒来。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突然的然如是天上掉下馅饼一样,让人小心翼翼又不可置信。
但命运就是如此的变化莫测。
哪怕昨日还在牢狱之中等死,今日就又有一番机遇和新生。
“公子,单于找您,还请跟随奴婢去大殿。”
一位声音柔和,面上无须的男人走进屋内,很是恭谨守礼的对陆青说道,这人的大夏话说的很是好,比昨日里乌穆说的还要更正一些。
陆青一面跟着他走着,一面问道:“你是大夏人吗?”
那侍从回过头来,摇了摇头,嘴角微微扬起弧度,轻声道:“奴婢不是大夏人,也从未去过夏国。”
“那你如何学得这如此醇正的口音?”
陆青反问道,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其实在心中他已经有了几分的猜测,如今就连青夷的新单于都会几分的大夏语,说明这些人至少都学过。但为什么学这些?做什么用途?难道只是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