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绝无此心啊陛下……臣一心一意只是为了大夏的军政,为了边疆,为了大夏的百姓啊……”
但是兵部尚书哭的更狠了。那泪水溅湿了姜奕的衣裳,在那明黄色的寝衣上沾上了更深的痕迹。
姜奕看着面色更难堪了,但是心底的不愉快和忌惮猜疑还是减少了三分。
“好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赶快收起来,莫要像个泪人似得。”
姜奕看着兵部尚书那摸样,嘴角一抽。
美人若是哭泣,那是梨花带雨,让人怜惜。
但是兵部尚书可和美人这两个字沾不上半分的关系。
一个面上带须,头发都半百的猛汉如此拉着他的衣摆,哭哭啼啼,简直是辣到了他的眼睛。
兵部尚书听到陛下消了气,心里顿时放松了三分,那跌倒在冰窟窿里的小心脏也爬到了冰面上,得到了几分喘息的余地。
“是臣失礼了,还请陛下……勿怪……”
兵部尚书放下姜奕的衣摆,膝行着后退了几步,恭恭敬敬守礼的说到。
如今看来陛下已经相信了自己,至少性命是无虞的。这让兵部尚书心中一宽。
姜奕摆了摆手,面色难堪倒是好歹也不再打算和他继续计较下去。
“那为何是文王?”
姜奕对着兵部尚书语气冲冲的问道。
他倒是不明白了,怎么就人人都觉得文王好。
什么时候,文王比他还更得人心了?
“这……”
兵部尚书也是有苦难言,吞吞吐吐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倒不是他不想说,可是该说的他最开头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吗?
但是那些对文王的夸奖,很可能就是陛下的雷区。
这让他如何敢再开口,再去摸摸老虎须子。
他不是不要命的疯子。
他不仅想要命,也更想要头上这顶乌纱帽不掉。
就在兵部尚书这般的吞吞吐吐之际,姜奕也明了了兵部尚书不愿演说的原因。
他叹了一口气,将这件事情沉入心底。
“那除了文王,便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姜奕开口问道。
他是真的不愿意,也不想去用文王。
若是可以,甚至他都想下旨,让所有人都不再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还跪着的兵部尚书苦兮兮的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暗淡,额头低下让姜奕有几分看不清神色。
“回禀陛下,臣……的确没有其他的人选了。”
刺客的兵部尚书简直是想要吃上一口后悔药,早知道今日就晚些进宫,换一套说辞了。
或许,直接告病也好。
这一日,简直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上一遭。
他这年岁看着老,其实也不算老。他可还打算再活上个几年。
听到兵部尚书的回复,姜奕没有做声。
他也在心中盘算了一遍。
如今是的的确确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在姜奕的心中,文王也并不合适。
呵,他不过就是帮朕打赢了造反的庆国公朱奇和英国公张犇,除此之前,他哪里还有什么功绩?
再说文韬武略,军事天赋更是半点都不及李彦成的指头。
唯一为文王加加筹码的,就是他的皇族身份。
一位皇室成员镇守边关,才最是能够稳定朝野内外的人心。
可从前镇守过边关的王爷们都是什么人?各个都是当朝皇帝的亲信心腹,不少都是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再不济也是自幼就交好的。
可文王是什么人?在姜奕还未登基的时候,他就是姜奕的死对头。时常跟着他一位太子比东比西,没有少给他下绊子。在朝臣们眼中,估计文王没有造反都令人奇怪吧?
毕竟就连父皇也亲口说过:“文王最为肖朕,而朕最亲七子。”
瞧瞧,父皇最喜欢的两个皇子,如今已经造反了一个。
呵呵……他就不信文王没有造反之心?
这让他如何敢将兵符递给一个心怀叵测,但又出身皇室的人?
他还没有想要退位,更不想被人逼宫,宛若是前朝皇帝那般凄凉。
人家逼宫的好歹是亲生儿子,而他这兄弟之间最为无情。
但如今江山社稷,岌岌可危。
北境打了一场大败仗之后,一直军心不稳。
如今南边正和南蛮死战,北边若是再抵挡不住,南北夹击之下,大夏如何抵挡的住?
姜奕深深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是无奈。
自从他登上这九五至尊的宝座之后,就更加的无奈,长长叹气。
就连心态上,也带上了几分的迷茫和彷徨。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姜奕再次问道。
他的声音悠忽,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感觉到的迷茫和彷徨。
但回答他的,依旧是兵部尚书的那句话。
“微臣无能,并未相处其他的法子为陛下分忧,臣该死……”
兵部尚书以头抵地,言辞卑微而陈恳。
“罢了……”
姜奕摆了摆手,如今他已经懒得去想那些事情了。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
要么不用文王,用军中那些垂垂老矣的将领,或者是哪些新出茅庐的小将。
那结果似乎也很是显而易见,就连兵部尚书都不认为他们能抵挡住青夷人的突然袭击。无论是能力谋略或者威望,这些人都是不足的。
这样的话,北境只能死守了。就算死守,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下青夷人的铁蹄。
毕竟那可是草原上的无冕的霸主啊。
曾经纵横捭阖之下,无人敢触怒甚至挑衅于他,人人皆仰起息而苟存。
除却这个选择,另一个选择同样让姜奕绝望。
若是选择了文王,固然稳定的军心民心,但是姜奕就会迫不得已将军权找给这个他认为的隐患。
一旦文王手中掌握了北境的军队,那么,他会不会调转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