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子个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如同惊弓之鸟缩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她们之前经历了什么。
楚昭让铁锤去请那个花头巾大婶过来,请她帮忙多找几个妇人来照顾这群可怜的姑娘,凑些干净合身的衣服给她们换上,等到大家情绪稳定了,再交由靖南军将她们护送回家。
知县说,若有家人都已不在的,或者不愿意回家的,也可以留在永城,他会给予妥善安置。
花头巾大婶做事麻利,很快就叫来一群妇人,把姑娘们领回各自家中好生照料。
安排完这些姑娘,楚昭又让知县派人去将乱军首领的人头悬挂到城门口示众,好让百姓们彻底安心,同时起到震慑匪寇的作用。
而后,她才与张行舟一起回到大堂,询问这帮乱军的具体情况。
张行舟说,这伙人是南边驻守承州的军队,因不满上级长期苛扣军饷,便联合起来杀死了十几个官员将领,将那些人家中洗劫一空,而后逃出承州开始了流亡之路。
他们一路烧杀抢掠,大肆敛财,吸引了各地大量的土匪流寇,无赖混混入伙,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杂牌军。
随着规模越来越大,他们的野心也随之膨胀,想要趁乱自立为王,瓜分天下,可惜遇到了靖南军的精锐骑兵,这个理想尚未成型便宣告灭亡了。
楚昭听完不免唏嘘,被苛扣军饷的他们原本也是受害者,却因为愤怒做出偏激之举,并将怒火转嫁到无辜百姓身上,至使多少家庭惨遭灭门,家破人亡。
这种人,可悲却不可原谅,可叹却不值得同情。
张行舟当初也是叛军,一路被西宁军追杀,也没有伤害过一个无辜百姓,可见遭遇并不能成为杀戮的理由。
只是这么大规模的乱军,一路从南边杀过来,为什么各州各府各地驻军都像没看到没听到似的,就这样任凭他们一路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
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看来,咱们要去拜访一下方大先生那位好女婿了。”楚昭说道。
张行舟一时没明白方大先生的女婿是谁,祁凤山在一旁为他解惑道:“就是湖广总兵马得龙,他岳父是前吏部侍郎方冠儒的女婿。”
张行舟恍然大悟,点点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安排好永县的事,明日便可动身。”楚昭说道,“永县的守城兵将阵亡只剩七人,我们还要暂时留一些人手在这里,等见到马得龙,再让他派兵过来替换。”
张行舟想了想道:“不如就让张大憨带着我那一百多个弟兄留下,另外再抽调百十个靖南军与他们配合,他们以前就是守城的,经验相对丰富。”
“也好,有他们在我更放心。”楚昭说道。
于是,第二天一早,张行舟的一百多个弟兄留下守城,靖南军除了抽调的一百人,以及重伤不能行走之人,其余的全部整装启程向湖广行省武州进发。
张大憨和张行舟从西宁一路逃亡到云州,无论环境多艰难,从来没有分开过一天,今日的分别还是头一回。
虽然不是生离死别,这胡子拉碴的汉子却红了眼,像个孩子似的拉住张行舟的手,叮嘱他一路多保重,而后又对楚昭说:“王妃一定要尽快把兵调来,时间长了我会想我大哥的。”
楚昭忍不住想笑,拍拍他的肩正色道:“我会的,你放心,不会让你们等太久,以前你们兄弟曾拼死守护西宁城,没有让敌人打进去,现在,也请你们无论如何守好永县,这一城的父老乡亲,就交给你们了。”
张大憨一听,使命感油然而生,再顾不上悲伤,握拳向她保证:“王妃放心,我一定会不辱使命,守好永县的,我在城在,我亡……”
“你闭嘴。”张行舟打断他,“你和城,都给老子好好的。”
“知道了大哥。”张大憨红着眼睛答应。
铁锤扛着锤子笑他:“大胡子,别哭鼻子哦。”
张大憨立刻跳脚:“大锤子,你别瞎说,谁哭了?”
铁锤哈哈笑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