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驰收到楚昭的回信时,天色已经大亮,队伍也已在西宁城北扎下营地。
他带来的这支队伍,一部分是慕容骁的靖南军,一部分是冯观岚送给楚昭的三千营,另外还有他自己在路上捡的散兵游勇,和张行舟手下那一百多个兄弟,以及当初楚昭在凌云寨收的那帮土匪,简直就是一锅大杂烩。
得亏领军的是他,换成别的将领,都不一定能压得住。
之所以带的这么杂,是为了把靖南军的主力留给楚昭,以防止昨天被他们吓跑的西戎军卷土重来。
毕竟凉州的位置比起西宁更为重要,凉州一破,整个西部防线便会崩溃。
萧将军把信送进中军帐,萧驰正和张行舟在帐中商量攻城计划。
看着楚昭在信的末尾特地加上的那句“我也想你”,萧驰凝重的脸色终于浮现一抹笑意,满身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有心再写一封信让萧元帅送去,萧将军苦着脸替自己的爱鸟求情,说再这样下去,他家元帅就要累死了。
萧驰只好作罢,让他传令三军休整用饭,等自己和张行舟制定出攻城计划,再向西宁城发起攻击。
因为楚昭在信中给他提了几条攻城的建议,他便将那封信放在舆图上,拉着张行舟一起研究。
张行舟一眼就看到了末尾那句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和楚昭相处了一年多,一直觉得楚昭在感情方面特别迟钝,不管别人对她怎样,她都接收不到,更不要说主动向别人表达情感。
原来她不是接收不到,也不是不会表达,只是没遇到那个人。
人对了,什么都会了。
张行舟苦涩一笑,下意识又去触碰怀里的那块太极符。
他想,也许他该找个机会把这块符还给她了。
有这么一个东西带在身上,有些事想忘也忘不掉,东西还了,或许就可以忘掉了。
他敛了敛神,指着信上其中一段说道:“摄政王说西戎人兵强马壮,又占据防守优势,建议我们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用智取代替强攻,必要时可以夜间突袭,不知大将军对此有何高见?”
萧驰的目光落在信上,仅仅是看着楚昭的笔迹,眼神就变得格外温柔。
“阿昭说得对,我们不仅人手不够,攻城所需的器械也不够,就这样强行打过去,万一西戎人再拿城中百姓相要挟,我们必败无疑。”
张行舟极力忽视他在说起“阿昭”时流露出的思念与柔情,接着又道:“这么说,大将军也赞成摄政王的看法了?”
“那当然,阿昭说的都是对的。”萧驰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说起那个名字,语气都会变得轻快。
张行舟也点了点头:“末将驻守西宁五年,对城中每一处都了如指掌,既然大将军和摄政王都赞成智取,那我就先进城去查探一番,看看昔日的同袍还有多少,能不能说服他们,和咱们来个里应外合。”
“可以是可以,但你千万要小心。”萧驰说,“西宁指挥使弃城跑路,守城兵士都投降了西戎,你要分清哪些是真降,哪些是假降,可别被人抓了去向西戎人邀功。”
“大将军放心,这点我心里有数。”张行舟说,“我与他们共事多年,谁是什么样的禀性我都了解,要找自然是找有把握的人。”
“行,你有数就行。”萧驰虽然才和张行舟相处了一个晚上,却也看得出他是个稳重可靠的人,因此便也不再多言,让他用过早饭稍事休息再想法子进城。
张行舟领命,冲他抱拳,退了出去。
营帐里安静下来,萧驰拿起楚昭的信,又将最后那句话看了几遍,才意犹未尽地折叠起来,揣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阿昭。
他的阿昭。
真想好好的抱一抱她,以解这两百年的相思之苦。
“阿昭,等着我,我会尽快回去的。”
萧将军送早饭进来时,看到萧驰斜靠在毡毯上睡着了,一只手紧贴在胸口,疲惫的脸上隐约可见一抹柔和,不知梦里梦到了什么,唇角微微向上勾起温柔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