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出此言?”
听到郑霓裳的话,张彪眉头一皱,摇头道:“无法凝聚神庭,原因是难以保持平衡,只要想办法解决,就能继续前行。”
郑霓裳沉默了一下,回道:“这个问题,不可能解决,因为我已无法抽身。”
“神明的影响,远超我们想象。他们矗立于大道尽头,大千世间万物,看似万类霜天竞自由,实则一直在受到他们的影响。”
“所有的道路,最终都会与他们重合,我之前已走到尽头,触碰到禁忌,即便重新再来一次,也难以摆脱。”
“即便修成神庭法,也是以先天神水为主,和之前法门没什么两样。”
说到这儿,似乎有些心灰意冷,“不仅是我,其他人,甚至是你,走到那一步时,都难以避开,会融入大道,成为神明复苏口粮。”
“既然避不开,那就直面!”
张彪缓缓起身,眼神平和而坚定,开口道:“过去不可改,未来难预料,反正这条路,我会继续走下去。”
郑霓裳嗤笑道:“道路的尽头是绝路,我已走过一回,你若执迷不悟,谋虚逐妄,与那些痴人又有何区别?”
“为何要有区别?”
张彪沉声道:“凡人终究会老死,难道因未来可知,这一生就要虚度光阴?”
“修士同样道理,只不过活得更长一些,即便是那些神明,纪元轮回之时,又有几个得以存留?”
他已看出,郑霓裳的状态有些不对。
并非单纯走火入魔,是对于未来的绝望,是一种对于自己存在的否定。
说起来有点玄,但也好理解。
就像一些凡人,否定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就会觉得百无聊赖,选择自杀死亡。
而到了郑霓裳这种境界,能够死而复生,能够仅凭着一缕先天灵韵转世,但若否定自己,整个人都会化为虚无。
就如同此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郑霓裳身上,竟已经显得有些透明。
若再不做点什么,恐怕对方会彻底消失。
想到这儿,张彪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可否听我讲个故事?”
“昔者,东方有王,狡黠而智,不敬诸神。诸神命其推巨石至山巅,石圆而有灵,每至巅则滚落,复始之,如是者无穷…”
郑霓裳的身形似乎稳定了一些,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众生皆是如此,被诸神所掌控,一生推石,永无尽头。”
张彪平静道:“我等皆是天地客,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从何而去。就连诸神,也同样如此。”
“你的石头,不过是从山上滚落了一次,既有机会,为何不从另一条路再推一次?”
“能否推上山顶,是目标,无人得知,但或许推石,就是我等修行意义。”
郑霓裳沉默了许久,虽然不说话,但身形却越来越稳定。
虽然气息回落,比刚筑基的修士强不到哪去,但却重新焕发了生机。
张彪这才松了口气。
他心中升起一股明悟,这位幽冥水母终于摆脱了前世桎梏,或许如今才是真的新生。
果然,郑霓裳的眼神再次变得灵动,浑身散发灵韵,似水一般温婉清润。
她看了看窗外,忽然开口道:“自转世修行以来,自困于此地,许久未见这天地苍茫,能否带我去天上看一看?”
“当然。”
张彪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抓住郑霓裳的手,伴着梦煞黑雾,瞬间消失。
下一刻,他们已出现在云海之上。
此刻的张彪,已修成元婴法象,即便不借助外力或法器,也可御风而行。
他们于苍穹之上穿梭,甚至穿透云层,看着千山暮雪,看着碧空之上,阳光洒遍云海。
张彪亦是在神殿中修行许久,顿觉心中舒畅,笑道:“或许伱已习惯,但这修行路上的风景,对我来说就是意义,永远看不够!”
郑霓裳一袭白袍,秀发被狂风吹卷,阳光照在其脸上,闪现莹润光彩,忽然看向张彪,平静开口道:
“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张彪愕然,差点从云层上摔下……
…………
回到神殿中,张彪仍有些蒙圈。
盘膝而坐,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没想到,郑霓裳忽然提出这个要求。
并非出自情欲,或心血来潮。
而是真正的道侣。
按郑霓裳所说,这条路,她已经失去方向,或许与他共同推石,才能继续前行。
这番话也不是一时上头。
郑霓裳有了新的修行计划,便是与张彪双修,专心凝聚水属性神殿,共同铸就真正的神庭。
这就是共同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