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吻触感格外明显，柔软，湿滑，清甜，温柔，摩挲，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待阿斯蒙蒂斯的粘糊劲儿稍稍减轻，姜柚这才得空去打开灯，暖黄的光驱散了昏暗的夜色。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玻璃缸旁边，一边拆小蛋糕，一边把舒曼的事跟阿斯蒙蒂斯说了一遍。

虽然之前管家就偷偷汇报过，但他还是听得很认真，还对姜柚的做法表示了无条件的支持。

姜柚把蛋糕放在柜子上，拿着叉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阿斯蒙蒂斯把脸颊贴在手臂上，金褐色的眼眸乖乖地看着她，沉在水里的鱼尾还在愉悦地轻轻摆动着。

姜柚没忍住亲了亲他沾着奶油的嘴唇，轻声说道：“我之前说的礼物……”

见阿斯蒙蒂斯的眼睛都亮了，她笑了笑：“我们假期不是社会实践活动嘛？我想的是我们一起乘船去海上旅行吧，顺便观察一下海洋生物。”

“只有我们两个人。”

姜柚本来连船都租好了，打算等年后就出发，没想到却被打乱了计划。

这句话对阿斯蒙蒂斯的吸引力可太强了，他兴奋地搂住姜柚的脖子，黏黏糊糊地去亲她，眼角眉梢都落满了笑意，说道：“好！只有我们两个人！”

舒曼在医院养了三天，确定没大问题后就出院了，提取信息素的实验进行得很顺利，毕竟之前有过经验，医生说最多只有三个月，就能出结果了，至于献身的实验品有什么话想说，就没人在意了。

得知这件事情有希望能解决之后，舒曼又变回了那个拼命十三娘，让公司把推迟的工作都提上了日程。

江千峰进监狱的消息被媒体报道之后，江氏集团的股票大跌，本就撑不住的江家很快就宣布破产了，不过江氏集团被阿斯蒙蒂思派人投资接手了，把尸位素餐的蛀虫都清除掉，留下了勤劳且安分守己的员工，解决了不少人的失业压力。

江千峰的小情人全都跑了，江夫人带着江文珠回了娘家，毕竟是寄人篱下，江文珠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江家大小姐了，生活质量直线下降，大不如前，还总是受到排挤和针对。

而且她眼角的疤痕伤得很刁钻，没办法彻底治好，近看还是能够看见浅浅的痕迹，这对于从小就被灌输了“要漂亮”的观念的她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打击。

没有钱，自然就没办法继续在学费近七位数的常青藤私高上学，江文珠转学到了普通的公校，过上了之前她看不上的平民生活，成绩不好不坏，过得不温不火，之后的一生也算是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后来江千峰出狱的时候已经满头花白了，在信息素提取实验结束后，他就被送回了监狱，自从废了、破产了之后，他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好，本来因为绑架只判了三年。

谁知道第二年的时候，他跟一个恋童癖起了争执，对方知道他不行后，故意嘲讽他是个阉人，精神受到刺激的他用玻璃碎片把那个恋童癖捅了个半死，还把那处扎了个稀碎，被加刑十年。

当时姜柚听说后表示，这可能算得上是江千峰做的为数不多的好事了。

江千峰出狱的时候曾经还去找过妻女、以前的友人、小情人以及各个私生子女，挨过几次羞辱和毒打，没有一个人愿意接纳他，自从废了、破产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好，沦为了一个风餐露宿的流浪汉。

而入狱的亚德里恩果然如姜柚所说，不到半个月，就凄凉地死在了异国他乡的监狱里的一张单人床上。

他风光了一辈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样一个结局，断气的时候，消瘦得凹陷的脸颊上，眼睛几乎要瞪得脱出眼眶来。

＊

而裴见山父子回到帝都之后，还没养好伤，就成立了一个基金会，投了一大笔巨款到海洋保护上。

裴见山之前在提前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亚德里恩和江千峰策划的绑架舒曼的案子，但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他也变成了受害者，还跟警察交待了亚德里恩和雇佣兵团的罪行，态度良好，避免了入狱。

而且他的肩胛被子弹击穿了，救治不及时，感染了炎症，余下的日子，一到阴雨天，受伤的肩膀都会隐隐作痛，犹如附骨之蛆一般，提醒着他曾经犯过的错事。

裴珩之年轻底子好，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又活蹦乱跳了，面对自家大哥的冷脸，他厚着脸皮去裴朔之面前讨好他，还是没逃过被扣了三个月零花钱的命运。

年轻人秉持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想法，转头暗戳戳地跑去找自家亲爹告状，又被无情地扣了三个月的零花钱……

＊

至于孟倾辞，在医院断断续续地躺了快三个月，刚开始的时候，一睁眼就尖叫，受到一点小小的刺激就会崩溃。

她的右手完全废了，伤到了神经，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拿不起来，写字都有些困难。

自从想明白孟倾辞在暗中设计自己后，孟悠悠可谓是恨毒了她，于是她经常溜进医院里，故意去刺激恐吓孟倾辞。

孟父就这么两个女儿，本来暂时还不打算放弃她们，不料孟悠悠又一次刺激孟倾辞的时候，孟倾辞猛地抓起藏在枕头下的水果刀，狠狠地扎进了孟悠悠的手里。

痛叫的孟倾辞眼睛都红了，伸手去抢水果刀，两人扭打在了一起，等医生闻声赶来的时候，病房里跟凶案现场似的，血迹溅得到处都是。

姐妹俩双双住院。

孟悠悠自从从常青藤私高退学以后，就一直跟一些不入流的混混混在一起，天天都在混日子，追求各种所谓的刺激。

孟父破产之后，她为了维持表面光鲜的生活，甚至堕落到给一些有点小钱的富商当小情人，被正室收拾过好几次，早就声名狼藉了。

而孟倾辞的精神经常反反复复地出问题，薄情寡义的孟父立刻就放弃了她。

她考试的时候被孟悠悠故意刺激，发挥失常了，没有考上好的大学，毕业后的每一份工作也都做不长，她各种怨天尤人，心理非常不平衡，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非常不公平，所有人都亏欠她。

在被这个社会磋磨得不成样子之后，她只能龟缩在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出租房里，度过这一眼能够望到头的人生，一日复一日，等待生命的结束。

不过以上都是后话了。

姜柚和阿斯蒙蒂斯现在并不关心这些问题，舒曼复工之后，两人便乘上了去沿着海洋环游的轮船，耗时近一年。

他们办了高三一年的休学，到时候直接回去参加考试就可以，毕竟上不上课，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一开始出发的时候，正是三月，天气转暖，春暖花开，正是冰雪开始消融的季节。

阿斯蒙蒂斯还保持着人鱼的形态，起码花了一个月才恢复力量，化成人形。

这一路上，湛蓝的天空，蔚蓝的大海，全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蓝色，成群的海鸥，追逐着一浪赶着一浪的浪花，偶尔还会遇到几艘渔轮，渔民正在辛勤地撒网捕鱼。

有时他们也会在海岛上停留，白色的沙滩上，珊瑚或珠贝的白被随意地埋在细碎且晃眼的细沙里，地表覆盖着一望无际的葱郁森林，北部有大片红树林沼泽，海滩上飞翔着成群的海燕。

有时阿斯蒙蒂斯会变回人鱼的模样，带着姜柚潜入深海。

看过珊瑚起舞，绚丽多彩，有的像绽放的花朵，有的像分枝的鹿角，长得各式各样。

看过鲸群表演，跳跃、翻转和旋转等，穿梭自如，翩翩起舞，灵活而优雅。

看过海豚跳跃，可爱的海豚油亮油亮的，背上长了一个鳍，肚皮像雪一样白白的，尾巴灵活地摆动着，十分有趣。

看过企鹅孵蛋，暴虐肆意的风雪之中，数千只帝企鹅挤在一起，将蛋捂在面前，用背部抵抗着严寒，生命的力量令人敬畏。

等等。

这五颜六色的、热闹的海底世界在姜柚的眼中渐渐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两人在这无边无垠的蔚蓝深海之中相爱，彼此依偎，雨季来了又去，近一载的光阴过去了。

轮船又回到了起点。

海风拂过码头，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海面上，一片波光粼粼的碎金荡漾开，喧沸的人声从远处传来，是许久没有体会过的热闹。

甲板上，阿斯蒙蒂斯有些紧张地牵着姜柚的双手，俯身吻住她的嘴唇，眼神认真又虔诚，温声问道：“柚柚，等考试结束，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姜柚笑了起来，在他的嘴唇上盖了一个章，软软地答应道：“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