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个大孝子,最后顶着母亲和外家的双重压力,也要娶她。
姜明蕙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趁机传授姜穗宁:“我今天说点不合适的话,我来京城之前,还挺担心你会被你阿娘养成个温柔好磋磨的性子。”
男人或许喜欢温柔小意的女人,但也只是他们觉得喜欢而已,他们从来不在乎女人在后宅的死活。
“你阿娘是个好人,但她也就是运气好,早早嫁与你父亲,两个人恩爱了大半辈子,后院干干净净,这是多少女子做梦都盼不来的好事。但凡换个糟心的人家,她这个性子啊,早就被吃得不剩骨头了。”
姜明蕙压低声音,似乎背后说大嫂坏话还有点心虚,“宁儿,你可不许告密啊,我跟你阿娘感情好着呢,也只有她这样的好脾气,才愿意宠着我这样的小姑子,我心里都有数。”
姜穗宁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决不当叛徒。
“直到我见了你,我才算放心了。”
姜明蕙拉着她的手感慨,“你在韩家过得不痛快,那就别忍着,忍到最后把自己活活憋屈死了,又有什么用?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呀!休夫怎么了,回娘家又怎么了,人活一辈子,不就是图个舒心自在吗?”
姜穗宁被她的话震住了。
姑母说的,何尝不是她忍辱含恨,憋屈了十五年的上辈子?
她曾经以为自己只要尽到做正妻、做嫡母的本分,就能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身。
可到头来她又得了什么呢?
什么道德礼教,什么三从四德,最后都成了套在她脖子上的绳索,一圈又一圈缠紧,毁掉了名为“姜穗宁”的灵魂。
若不是老天怜悯,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就真的要做个憋屈鬼了。
重活一次,她当然要痛痛快快做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
只听姜明蕙又道:“我也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甚至你姑父的表妹还来找过我,哭着求我把表哥还给她呢。可我凭什么要还?我看上的人,那就只能是我的。她又凭什么把南亭当做她的,是签了卖身契吗?”
姜穗宁缓过神来,冲姜明蕙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她的亲亲姑母!
可旋即她又想到,姑父已经过世三年了。
他们一定有过非常恩爱的时光,但却没能一起到白头。
姜穗宁想起,自从姑母带着两个儿子来到京城,似乎每天都是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拉着姜母四处游玩,想买什么就买,想吃什么就吃。
她小心翼翼地问:“您现在还会想起姑父吗?”
“当然。”姜明蕙朝她粲然一笑,抬手轻抚上胸口。
“他一直都在我心里。”
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