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相作为百官之首,官员任免升迁都要经过你批复才能生效,敢问一个水匪是如何当上一州知府的?这么多年就没人怀疑过吗?”
封明德有口难辩,他的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说句不客气的话,区区一个知府他还看不上呢,谁会关心他是不是被人替换了啊?
但对上顺康帝的冷脸,他只能下跪请罪,“是老臣失察了,请陛下恕罪。”
顺康帝看都不看他,只是对商渡道:“幸好你做事细心敏锐,查阅旧案时发现了不对劲,否则我大周数百个县城州府,焉知还有多少‘陈春江’被悄无声息地替换了?”
说了半天,顺康帝像是才看到跪在旁边的封明德一样,笑了笑。
“封相怎么还跪着,你这年纪一大把,跪出毛病可怎么办?到时候外面又要说朕苛待功臣了。”
顺康帝这话意味深长,听得封明德出了一身冷汗,态度越发恭谦。
“老臣知罪,万死难辞其咎,求陛下开恩,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什么机会?”
封明德脑子转得飞快,“京察!让各地官员分批次上京接受考察,让吏部安排画师为他们画像造册,记入档案,防止此类事件再发生。”
话音刚落,吏部官员就纷纷皱起眉头。
这可是个大工程,吏部作为了六部之首,每天已经够忙了,封相这不是给他们找事干吗?
再说这么多官员轮流上京,路上的花销谁来出?画师又从哪里找?
户部尚书使劲咳嗽起来,又冲对面的刑部尚书使劲挤眼睛。
你倒是说句话啊老亲家!
刑部尚书假装没看到,却偷偷伸出手指头,指向前方的商渡。
一事不烦二主,这活儿就该给玄衣卫啊。
反正他们平时就神出鬼没,到处乱跑……
朝臣们的小动作,被顺康帝尽收眼底,自然也明白他们那点心思。
“好了,既然此事是商渡最先发现,就交给他继续办下去吧。”
顺康帝下旨让玄衣卫全权负责此事,在半年内把全国上下的官员都筛查一遍。
“微臣遵旨。”
商渡一口应下,挑衅地看了封明德一眼,神情讥诮。
封明德当众被下了面子,还被商渡抢了风头,越发恼火。
他正要说点什么挽回一二,对面以齐仲威为首的武将队伍已经齐齐出声:“陛下英明!”
散朝后,封明德追上商渡,脸上笑呵呵,眼底全是寒霜。
“商督主真有本事,那个西贝货七年了都没被识破,怎么就被你发现了?”
“或许是天意注定,坏事做多了就会有报应?”
商渡神色淡然,“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向陈春江的弟弟交待吧。”
陈秋河?
封明德神色一变,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人似乎已经许多天不见人影了。
难道他被商渡抓走了?
封明德还想试探一二,商渡已经不理会他,大步离开。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走路带风,像一柄一往无前的利剑,高高扬起的披风都透着桀骜不驯的气势。
封明德眼底泛起寒意,可恨的年轻人,为什么总要跟他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