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很多事,可行可不行,但是对有些人而言,就是绝对不行;但是对于有些人而言,就是并无不可。”张嗣文对焦竑说了一句话,不是那么好明白,意味深长的话。
有些规定的设立目的,就是为了设门槛,然后用合理的手段,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去谋取私利,这种事实在是太常见了,即便是已经相对公平的科举,也包括其中。
门槛门槛,过去了就是门,过不去就是槛。
焦竑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洪武年到宣德年间,大明吏员考察升转,历三考、满九载,就能做官,提控、都吏、掾吏、令史、典吏、司吏、书吏都能给官身,但是到了宣德七年,开始考文义、行移、书写,这基本上就断了吏员升转获得官身的机会。”
“三者俱无可取者,罢为民。”
这是宣德七年的政令,在那之后,从吏员升转官身的大门,就彻底关上了。
大明的官场存在着普遍的天板,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到了万历年间,就变成了庶吉士才有入阁资格;进士也是分为三等,前三甲入翰林院,
至于举人,在开辟之时,还有大员,到了万历年间,举人的上限就是正六品。
这会试,就是鲤鱼跃龙门。
所以焦竑这个人的确无志于仕途,所以才会当面顶撞孙继皋,怒斥群儒,他知道他这样的人,在官场上,是安顿不好自己的。
国子监的算学是单独的积分制。
大明对琉球的情况还没有完全探查清楚,大明的水师振奋的速度远低于京营的振奋速度,这不是俞大猷不如戚继光,只是因为水师需要船,而造船需要时间,没有船、炮、铳,这水师想要上岸作战,实在是困难。
所以一直到万历四年,都未曾册封新国王。
答案是:15/16斗。
琉球作为大明的藩属国,国王都要被大明皇帝册封,可现实是,琉球屡次受到倭寇的侵扰,作为宗主国,却始终没有能力帮忙清剿倭寇。
“那好吧,朕每月初三下午去彝伦堂进讲算学吧。”朱翊钧听从了自家先生的谏言,选择了更简单的四元术来进行讲解。
皇帝一说他有个主意,那群臣立刻吓了个激灵,陛下这主意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之外,陛下您可别出主意了,大明朝堂都被陛下的主意霍霍的官不聊生了。
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有资格进入格物院了。
天文学家和数学家李淳风,硬生生的成为了预测大师。
谆谆:恳切,耐心的教导。
张嗣文喜好算学,过去有点离经叛道又没有用武之地,现在以算学逻辑为核心构建的格物院,就是他心目中的圣殿,是他现在向往的地方。
朱翊钧十分确信的说道:“先生是怕朕讲不明白吗?朕不是昨日还在偏殿,为先生演示了招差法算日月五星的视行度数,就是读天文运行论时。”
马自强没有讲明白,就是给琉球国使者一个机会,让使者直接说清楚,想在大明这里左右横跳,左右逢源,想都不要想,在对倭的决策上,需要立场坚定。
郑宪、郑佑再拜,郑宪俯首帖耳的说道:“陛下,先王已薨,恳求陛下册封世子尚永为国王。”
许国充同意不同意,都得同意。
“这件事礼部已经奏闻,朕不解,王世子本是尚康,为何要拥簇尚永为王?”朱翊钧眉头紧蹙的问道。
是自己不会用,学不明白,假托于算理,不是算学有问题,是人有问题。
国子监彝伦堂,洪武年间叫崇文阁,到了永乐年间,改名为了彝伦堂,就是皇帝驾幸国子监之后,皇帝进讲的地方,皇帝到这地方,就是见一见国子监的官员,而后由鸿胪寺卿传制宣谕师生,要好好学习,要尊师重道。
但三角绘测法也是明理堂才会接触的前沿算学。
张居正折中成功之后,廷臣们都长长的松了口气,张居正履行了自己元辅的使命,封印皇帝成功。
许国充在殿外候着,他听到了宣见,急匆匆的上殿来,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郑宪的额头立刻冒出了冷汗来,朝廷已经知道了。
再经过一年考试,考过了90分,才能入明理堂,明理堂就是世子朱载堉的门徒了,负责度数堂、和旁通堂的阅卷。
算学启蒙直接将他打蒙了,算学这东西,真的是人学的吗?
学正站在前面开口说道:“我有一壶酒,携壶游春走,遇店加一倍,逢友饮一斗,店友经四处,没了湖中酒,借问此壶中,原有多少斗。”
焦竑找到了新的乐趣。
“那要不讲祖暅的幂势既同,则积不容异?”朱翊钧其实不想讲四元术,着实是有些太过于简单了。
朱翊钧仍然有些可惜,其实很想讲一讲这个三角测绘法,这可是朱载堉入京后最大的成果,而且现在已经开始测算了,以前比例严重失调的堪舆图,终于可以进一步修正了。
焦竑进了国子监后,立刻恢复了自信来,差生文具多,这些监生们,礼数倒是周全,但是学问而言,都不怎么样。
这东西是骗人的,比如万历四年八月就发生了一件事,一个叫马登儒的儒生因为读书读的不好,就开始捣鼓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这在大明,被叫做是事魔。
焦竑开始上算学的时候,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恐怖,不就是加减乘除吗?而后随着课题的逐渐深入,焦竑开始麻,而后开始头皮发麻。
郑宪再不甘心也没办法,大明不可能放弃对琉球的宣称,在过去不会,现在因为开海事儿,更加不会,可是大明的水师,还没有恢复到出击的地步,这需要时间去积累,所以只能这么不上不下。
君师一体,那就履行自己天下君师的义务,亲自讲一讲。
大家都贪,你贪不贪?大家都姑息,你是否姑息?大家都对某一件事熟视无睹,你能不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焦竑对自己的学问很有信心,但是对于做官,他那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陛下,臣以为四元术刚刚好,再难了,监生们恐怕难以体会陛下谆谆之意。”张居正一听要讲祖暅原理,立刻明确反对,在国子监,祖暅原理,那也是明理堂才会研究的,让监生们学这个,学也学不会不是?
朱翊钧想了想说道:“许检讨和朕的意见不同。许检讨说难,可是朕也在学,朕怎么觉得不难呢?朕有个主意。”
“回禀陛下,尚康伯,并非正妃所出。”郑宪再拜,十分恭敬的回答道。
朱翊钧点头说道:“宣旨吧。”
而俞大猷给了一个明确的时间,那就是万历七年左右,大明的水师就拥有出击能力了。
比如以前的时候,李淳风搞天文历法,武则天登基的时候,就有人说,李淳风早在四十年前就推断出了武则天要篡了李家的江山!
琉球使者这次入朝是为了请求皇帝册封琉球国世子尚永为中山王,老国王死了,新国王已经主政,希望得到朝廷的册封。
更有一本不知道是不是李淳风本人所作的《推背图》将历代的谶谣加以加工,最后成为了预测学的顶流中的顶流,但凡是有点事,这推背图都要被拿出来炒作一番。
大明有大明的国情,琉球也有琉球的国情,琉球各方面都被渗透的厉害,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玩这种骑墙的把戏,一方面得听从萨摩岛津家的命令,一方面也要寻求大明的册封。
“翰林院检讨许国充在不在?”朱翊钧拿着手中的奏疏,满脸玩味的说道。
等到见完了大礼,所有人都看向了台上的皇帝陛下。
这考的是算学也是逻辑,而焦竑经过反复计算,终于得到了一个结果,但是他算错了,他倒着推少算了一次店,就算错了,而后他采用了天元术,正着走了一遍,反而算对了。
十月初三,朱翊钧一如既往的来到了文华殿,召开了大朝会,开始了每月的常朝。
“朕给你否了,你还要上奏来说,让给减负一二。”
国子监本有六堂,正义、崇志、广业三堂的学制是一年半,除了原来的成绩外,算学成绩必须达到60分才能升入修道、诚心二堂,这两个堂学制也是一年半,算学成绩必须达到80分以上,才能升入率性堂,获得童生资格,开始准备乡试。
真的让陛下讲招差术,那学生听不明白,岂不是要自缢谢罪?
修道、诚心、旁通是中舍,而正义、崇业、广业、度数是下舍。
孙继皋立刻不敢继续为难了,原因很简单,焦竑是全楚会馆的人,继续为难下去,就是不给元辅面子。
郑宪其实不甘心,要么朝廷出兵平倭,那琉球直接内附,你好我好大家好;要么朝廷就直接封王,承认了倭国在琉球的影响力,但是大明这么不吞不咽,既不肯出兵,也不肯册封,搞得琉球不上不下,很难受。
四元术简单,就刚刚好。
隆庆六年,老国王就已经薨了,大明一直迟迟不肯册封的原因,肯定有朝堂斗争激烈的缘故,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礼部因为老国王定下的王世子,琉球的官僚们却拥立另外一个,于礼不合。
上中下三舍,就是三个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