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石茂华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朱元璋非常清楚,没有什么万世不移之法,有的只有顺应世势的法条。
整个过程,进行了大幅度的简化,跑腿的禀笔太监辛苦,简化了宫中和宫外的沟通流程。
“王锡爵、王世贞、王王锡爵的女儿昙阳子王焘贞,一个在南衙极为显赫的教派,号称十万门徒,父亲想到了什么?”王谦将几个人名和教派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
“那我可走了,本来都察院有个事,我拿不准,还说跟父亲沟通一二。”王谦倒是很爽快的走了,这一边走,一边抛出去了饵料。
在群臣极度紧张、上朝跟走鬼门关一样的氛围下,大明皇宫鼎建大工完工后,
昙阳子到底有没有灵气,王崇古不知道,只不过这个王锡爵一个大学士,自己女儿事鬼神,实在是有些丢脸了,若是让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孔夫子知道了,怕是要把王锡爵开除儒籍了。
封建帝制国家,其实就是典型的先军国家,因为皇帝要维系自己的皇位实现统治,就要掌握暴力,在封建帝制国家里,最大的暴力,就是军队。
殷正茂、凌云翼、潘季驯、谢鹏举、宋阳山、庞尚鹏、汪道昆、张学颜、石茂华等等一批地方巡抚,都是能干的大员,清丈、还田这是个税赋上断人财路的恶事,但是他们完成了。
朱翊钧对新皇宫非常满意,连一点漆味儿都没有的新家,哪里都好,就是不像是个家。
“他怎么了?”
“回来!有事说事。”王崇古一听是正事,便放下了心头的怒火,而是询问了起来。
人在饥饿的时候是会失心疯的,平日里不敢做的事儿,饥饿的时候一定会做,小民平时里畏惧缙绅如畏虎,但是饿急眼的时候,那也是会撬开缙绅的粮仓,先吃饱再说,什么秩序都抛到了脑后。
群臣已经被疏散,只留下了内阁几位阁臣,朱翊钧在皇极殿里焦急的走来走去。
“你的意思是,他们跟西山袭杀案有关?”王崇古思前想后,若只是赚点钱,都察院盯着他们作甚?让王崇古汗毛竖起的就是这帮人很可能和西山袭杀要案有关。
“你都知道,居然不告诉与我?”王崇古那叫一个气,火冒三丈。
朱翊钧面对这个结果,眨了眨眼看向了王谦,王谦一脸尴尬的看着皇帝,也对皇帝眨了眨眼,这个情况,王谦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跟皇帝交待。
不过也还好,凌云翼也不是没有去处,凌云翼可以去倭国,和心黑的徐渭组成搭档。
“臣等恭送陛下。”群臣再次行跪礼送别皇帝。
“王次辅昏倒了!”不知谁大喊一声,整个皇极殿上直接沸腾了起来,都是吵闹之声。
在群臣纷纷站起来的时候,议论着今日的朝会,吕调阳有些奇怪,王崇古居然仍然在地上跪着,吕调阳轻轻推了一下,王崇古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地上,两手两脚一甩一摊躺在了地上,面色苍白,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
现在凌云翼也不用头疼了,皇帝的意思是,让客兵跟着凌云翼到山东去,接着干自己的老本行,杀人就是了。
没过多久,王崇古又回来了,看着王谦气不打一处来,他已经发现自己睡迷糊了,这是黄昏,不是早晨,廷议的时间早就过了,陛下没有怪罪下来,反而是送来了恩赏,他看到了那件缇黄色五爪金龙的大氅也想起了昨天上完了朝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谦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吃着肉,也不解释,就看着王崇古拿错了大氅,匆匆出门而去。
朱翊钧以三等功功赏牌赏赐石茂华,相应的朱翊钧也赐下了一件羊毛大氅,以示圣眷。
“都察院为什么盯上了他?”王崇古听完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有些奇怪的问道。
“陛下说龙氅明天还就是,爹你不年轻了,不要那么拼,大司马隆庆五年怎么出的事儿?还不是因为方逢时谎报虏情,大司马拼了七天,差点把自己折进去?”王谦给王崇古盛好饭就开始唠叨,王崇古吃着饭占着嘴,王谦可没有。
“大早上吃什么大肉,噎死你得了!也不叫我,耽误了廷议的时辰,陛下怪罪下来,去地底下吃排骨吧!”王崇古着急忙慌的穿好了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骂儿子,这个不孝子也不叫他起来,廷议的时辰,陛下都不耽误,他怎么敢耽误。
可是万历十年之后,大明的人才就像是突然凋零了一样,再没有了能够让皇帝放心任事之人。
王崇古醒来,已经是
他猛地坐了起来,就看到儿子王谦,在大口吃肉。
工部上了道贺表,陕西总督石茂华在临洮府兰州,建立了兰州毛呢厂,石茂华是
谭纶始终是大明朝最激进的那个廷臣,这和他做官的经历有关,他从做知府开始就在打仗,打了一辈子仗,满脑子都是武夫思维,遇事不决诉诸于武力,而且往往行之有效。
“那就这么定了。”朱翊钧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凌云翼前往山东,带三千客兵、幕僚前往,这等同于凌云翼在山东开府建衙了,这其实很犯忌讳,卸磨杀驴、飞鸟尽良弓藏。
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会分泌各种激素压制疲惫,当心事放下的一瞬间,积累的疲惫就会全部袭来,所以在皇帝宣布散朝的时候,王崇古跪着就睡着了,皇宫鼎建的收尾工作,一点都不轻松,因为涉及到了皇帝的安危,很多事都得王崇古亲自查验。
大明现在阔了,能养得起了,既然要解决山东问题,就不能什么都不给,那不是让凌云翼去死吗?
这批客兵在山东拔了流毒孔府之后,也有地方可以去,长崎总督府实力孱弱,正好前往,好杀人的客兵,到倭国后随便杀,没人会为倭国说情,毕竟朝中并无倭国出身的大臣。
会同馆驿的通事会将圣旨再次抄送一份,送入内阁查验,防止有误。
这样就是两个张党,两个晋党,算是达到了部分的平衡。
万历皇帝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对张居正展开了清算,哪怕是张居正真的夜卧龙床,万历皇帝都可以清算张居正,就像汉宣帝在霍光死后,杀了霍氏满门,就像秦惠文王把商鞅五马分尸一样。
“先生告诉朕,那时候的他,并没有想过日后会飞黄腾达,就是过好每一天,安顿好自己,晚上的时候,问一下自己,是否虚度,仅此而已,时至今日,依旧如是。”
现在的规制发生了改变,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拿到皇帝的圣旨后,交给禀笔太监,秉笔太监则前往六科,六科不行封驳事无异议后,禀笔太监带着圣旨直接到礼部,抄送会同馆驿,送往全国。
最终将王国光替换了申时行,内阁四人,首辅吕调阳,次辅王崇古、阁老王国光和马自强,都仍然兼领部事,但是已经逐渐准备移交手中事权,比如户部事打算交给原辽东督抚张学颜,而礼部事,则交还给了万士和,吏部事仍由首辅兼掌。
王谦毫不畏惧,他示意桌上的饭菜说道:“要不吃饱了再打?爹你就两天没吃饭了,再不吃饭,要饿晕了。”
朱翊钧坐直了身子,看着朝官开口说道:“先生曾经跟朕讲过一件事。”
申时行不是不想入阁,不想升官,当官干什么?
申时行只是认为,自己入阁不是时候。
“认识。”王崇古点头说道:“和张居正是同榜,文坛魁首、郧阳巡抚后来被降职,就不知其详了,他的父亲王忬,可是个人杰,可惜了,被严嵩给坑死了。”
吕调阳带领群臣恭敬的行礼齐声说道:“臣等谨遵圣诲。”
王崇古彻底按耐不住,一指门口,大声的说道:“滚!给老子滚!”
新的入阁名单,最终已经确定,申时行未能入阁,取而代之的是王国光,申时行、马自强、吕调阳都是张居正的铁杆,申时行连续上了四道奏疏而后面圣,跟皇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西山袭杀案的大头目就是对外称自己是共工,在大明缇骑的调查中,那个共工被皇帝陛下手刃了,这个宿净散人,在教内的别称,只是巧合吗?
“哪来的消息?”王崇古看着自己的儿子,缇骑都查了多少天了,都没什么线索,反倒是王谦得到了线索,着实是诡异。
朱翊钧想起了前日见王崇古的时候,王崇古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嘴唇青白,眼袋和面堂有些发黑,那时候朱翊钧见王崇古思绪敏捷,就没多想,看来那时候开始就没怎么睡了。
朱翊钧作为皇帝的权力是无限大的,但他也是个活物,只要物理意义上消灭就足够了。
住西苑安全。
“臣不知。”王谦沉默了一下,说了实话,他不知道自己老爹多久没睡了,他只知道最近皇宫鼎建完工,老爹一直在忙碌皇宫拆除围挡和最后的验收,因为工期很急,王崇古一直亲自盯着。
看谭纶的意思,是直接把孔府当倭寇对待了,居然需要一个步营防止出大乱子。
王谦好奇的说道:“父亲认识王世贞吗?”
皇极殿上睡大觉,亏自己老爹能干得出来!
“次辅几日没睡了?”朱翊钧眉头紧蹙的问着王谦,王崇古从来不是一个不讲规矩的人,显然是事出有因。
缇帅试了试王崇古的呼吸,万士和切了切脉,面色古怪,因为王崇古的脉相十分的平稳,并无恶疾,万士和懂些医术。
李时珍和陈实功一听次辅在皇极殿上昏了过去,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皇极殿。
这倭国真的是天大福气,居然能有凌云翼和徐渭二人轮番配合伺候。
“最少七日。”冯保倒是知道一些,问了问刑部的司务,就清楚了。
不是人才凋零了,是因为考成法被废止之后,大明朝的人才遴选制度,回到了过去依靠人情世故,而不再是立限考成、草榜糊名、底册填名,升官不再以考成为准,那人才就会隐藏起来,皇帝就是想要找人任事,也无计可施。
王谦很有钱,或者说老王家很阔,他们家的阔,钱主要是毛呢官厂的分账,而王崇古就王谦这么一个儿子,王谦可以动用老王家的一切人力物力财力,包括晋党的关系网。
王谦总是能够收买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人,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别号王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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