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西游记新编三打白骨精的主角,不是取经师徒,也不是被打的白骨精,而是这看戏的恶鬼、树妖。
这都是皇帝的决策,也是皇帝唯二信任的外臣,张居正和戚继光。
张居正不觉得在大火焚宫后,乾清宫还会有什么危险之处,王崇古在皇宫鼎建这件事,下了死力气,就是雷公电母火德真君一起下凡,也烧不了乾清宫。
徐阶真正的罪责辜负了道爷的托付,徐阶贪腐这件事,不是问题,严嵩也贪,徐阶也贪,清流浊流殊途同归。
“陛下要不移回乾清宫吧。”张居正试探的谏言,他情真意切的说道:“回了乾清宫两宫太后也能时常看见陛下,陛下去了西苑,两宫太后唯独在初一十五这两天才能见到陛下。”
两人见礼之后,相顾无言,看着对方都没说话,物是人非事事休,徐阶当国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而大明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如今,戚继光带着京营已经相继攻占了大宁卫、会宁卫、应昌,大鲜卑山山道被大明完全占据,晋商不能通过此路贩货东夷建奴了。”张居正又说了
朱翊钧甩动下袖子,甩出一份民报来,上面有一篇文章,内容是西游记新编,是监察御史王谦写的,王谦是借着西游记新编讽刺一些事儿。
朝臣们都在等,等皇帝大婚回到乾清宫去,可朝臣们完全错了,小皇帝压根就不打算回去。
“这个王谦,笔杆子还是很硬的。”张居正读完了这西游记新编的三打白骨精,颇为赞赏的说道。
“臣恭送陛下。”张居正赶忙俯首见礼。
西土城本身是一个军寨,是在景泰年间打造,明英宗弄出了土木堡天变,也先从紫荆关入寇京畿,嚣张无比的在京师西直门外不到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派出了明英宗叫门。
“走了。”朱翊钧摆了摆手,冯保才示意大驾玉辂向京师而去,离开西山宜城伯府,陛下又变成了那个君临天下,不怒自威的君王,而不是懒懒散散的混不吝,陛下在西山宜城伯府是最放松的时候。
“咱们不在劫难之上,大圣爷才懒得动神通法术。”
“华亭公。”张居正上前见礼,徐阶在翰林院的时候,真的教过张居正。
朱翊钧思索再三,将整件事再次梳理了一遍后,才开口说道:“朕倒是觉得能把刀借给他,他跟先生不一样,他有术而无道,他要是不借朕这把刀,反而是引起朕的忌惮。”
“这唐僧和那毛脸雷公嘴的和尚经行之处,城隍庙都忙疯了,白虎岭附近这方圆五百里,该得重病的让他早死,该死的就提前勾魂,山贼匪寇,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被牛头马面给送走了,连偷了两个鸡蛋的黄鼠狼都被竖着劈了两半。”
张居正现在越来越温和,如果不是国朝有危亡的忧虑,他四处游山玩水就是,何必在嘉靖三十五年回朝任事儿呢?
朱翊钧和张居正聊了很久,天南海北。
这一劫,却不是白骨夫人这个妖怪,而是这师徒因为这事起了间隙,才是劫难。
朱翊钧打开了另一边的车船,对着张居正满是笑容的说道:“先生,朕带着丫头先回宫了,下个月再来看你。”
“尔自松江华亭来,朕不求你体国朝振奋之意,忠君之心,只告诉你,多少人等着拿你这个前首辅做文章,好自为之。”朱翊钧语气极为冷清,他甚至都没跟徐阶见面,也没让徐阶平身,他不认自己是徐阶再传弟子这个关系,一开口就是警告,而且是严厉警告。
朱翊钧其实不想见徐阶,他对徐阶有怨气,这个老东西为什么不沾染邪祟,搅合到合一众的事儿里面,徐阶绝对落不到罗汝芳那样的好下场,罗汝芳最后还有个体面,是自杀,徐阶绝对会被朱翊钧斩首示众。
正所谓:八戒巧遇伶夫人,因缘际会皆是缘。
“那是早就准备好的磨炼,就等着金蝉子和孙悟空降妖伏魔,这戏台子搭好了没唱戏的人,怎么能行,说些混账话,要是没白骨夫人,咱们这种又成不了一难,那不是浪费金蝉子和大圣爷的时辰吗?这白骨夫人只是刚好。”千年树妖的婆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对这里的门道十分清楚。
贪腐这件事朱翊钧可以用还田收回,胡宗宪瘐死,求荣得辱带来的恶劣影响,如何挽回?
江山托付而不能守,是徐阶作为首辅最大的罪责,严嵩在嘉靖二十七年斗倒了夏言,俺答汗在嘉靖二十九年入寇,所以严嵩是奸臣是佞臣,是无能之臣,无人给他翻案。
张居正笑了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讨论,他在西山对谁都好,等到丁忧结束,陛下亲政,君臣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是天下至幸之事。
“先生所言有理。”朱翊钧明白了,张居正那封奏疏的出发点,是王崇古鼓噪言官伏阙这种行为,借刀杀人,这本身就是一种僭越之罪。
朱翊钧也非常郑重的说道:“先生丁忧之后,唯有一次言国事,还是上次请命宽宥被王崇古鼓噪伏阙的言官,先生对王崇古如此忌惮?”
“伶娘你这个小脸,俊俏的很,再带几分桃色,等到几位贵人途径此处,就用那从南海运来的水,女儿国送来的米,细细稳上一锅米饭,等到贵人经行的时候,你扮作女儿,我扮作卧病在床的老迈娘亲,等贵人化缘来,你把米饭送去,让唐长老说句吉祥话,我爬下床,给唐长老磕头,这事就算是成了。”
景泰年间,景泰帝在西直门外开始营建西土城,这也是翻修,在元大都的旧址之上,这个军寨建城,在天顺元年明英宗解散京营后,再次破败起来,现在又被王崇古给捡了起来,营建迁徙富户的居住之地。
“故事写的很好,日后别写了,他这阴阳怪气的,事儿的确是这么个事儿,唉。”张居正发现这个王谦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个年轻人。
“先生这么担心朕,为何不直接回朝好了,何必绕这么一大圈呢?”朱翊钧又开始鼓噪张居正回朝任事了,张居正不在朝中,朱翊钧都没太多时间不务正业,整天扑在国事上。
这只是分歧,不是路线之争,分歧在人和人之间是十分普遍的,而路线之争,则会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是徐阶致仕以来,发的最大的火儿,被自己的弟子当着面训诫,恼羞成怒的火儿。
君臣?共轭师徒罢了。
皇帝每月都来看望张居正,每月都给戚继光写信,王崇古也好,王国光也罢,万士和也算上,甚至是海瑞,都没有这份殊荣。
“隆庆元年,土蛮汗入寇京畿,你我皆辜负世宗皇帝托付。”张居正说的
张居正是眦睚必报,小皇帝是心眼比针还小,朱翊钧真的在西苑住一辈子,张四维生生世世都没法翻案,把年幼的皇帝逼到这种份上,那张四维就是铁打的佞臣。
小皇帝恨不得弄死他,徐阶来之前就清楚了,可是张居正这当面数落,还是让徐阶完全无法接受,尤其是说他无能,而不是说他害死了胡宗宪,说他贪腐,因为贪腐、党同伐异而倒台,还能归咎于敌人太强,因为无能,这是对一个人一生的否定。
王谦和严世藩很像,但又不太一样,王谦不敢犯下僭越之罪,因为他爹已经犯过了。
这唐僧何许人?金蝉子转世,如来佛祖座下二弟子,那就是佛子,而那孙悟空可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主儿,那一身的横行的本事,可是菩提老祖教授的,而这菩提老祖是何许人也?这三界之间只听说名头,未曾有人目睹真容。
朱翊钧的更加消极,所以他更加激进,张居正比较乐观,他选择丁忧致仕,他选择归政,他现在更加乐观了,他的乐观则完全是因为他培养的皇帝成才了,如果皇帝不成器,大抵张居正会更加消极,更加悲观。
大鲜卑山山道在胡虏手中,西北晋党、东西蒙古、东北建奴,有联袂成害的危险,这是当初在裕王府的时候,徐阶、高拱、张居正三人都看到的危机,真正的倾覆大明的危机。
朝臣的政斗不应该涉及到皇帝,五年以来,张居正从来没有借助过皇帝收拾过任何人,王崇古刚入阁没多久,就要借着皇帝杀人了。
王崇古,犯下过僭越之罪,张居正,不在朝堂之上,吕调阳决计不是王崇古的对手,如果陛下真的过分信任王崇古,王崇古再次僭越,天下恐有倾覆之危,潞王显然不是当皇帝的那块料儿,再次主少国疑,大明江山必然风雨飘摇。
这伶娘仍旧不服气的说道:“那白虎岭白骨洞的白骨夫人不还好好的吗?招招摇摇惹人生厌。”
张居正在告诉徐阶,他放心大胆的归政,其实就是因为皇帝很争气,皇帝很厉害,真的要作死,掂量下皇帝的雷霆之怒。
严嵩奸佞无能,徐阶就忠良贤能了吗?
“见过宜城伯,这是犬子徐瑛,行三。”徐阶的官阶是正一品,可张居正是超品的伯爵,而且还是文官封伯,徐阶也要见礼。
背后有大人物罩着,的确会获得特殊的优待,而且地方也会故意留下一些不那么扎眼的小问题,让镀金的人立功,抨击的很合理,以后不要抨击了。
百年恶鬼唤作伶娘,千年树妖唤作婆婆。
人都是会变的。
“先生,朕不打算移宫,大婚之后,还要住在西苑。”朱翊钧和张居正沟通着一件大事,移宫是不可能移宫的。
婆婆对伶娘说:“这几日,千万要消停些,能不要出门就不要出门,省的魂飞魄散了。”
徐阶看着皇帝的模样,就知道皇帝是个政治人物,政治人物的
等到车驾彻底离开,徐阶才敢从地上爬起来,这一趟车马劳顿,不怎么辛苦,路面都是平整过的,而且新车加了‘宀’结构的减震结构,里面的簧钢,让徐阶这趟迁徙,远没有想的那般辛苦。
姥姥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其中的厉害,婆婆说与你听,你定要知道。”
张居正笑着说道:“我要是不护着他们这些言官,华亭公入京前,这群言官,都被陛下给廷杖打死了,不过你说的对,的确是废物东西,蠢货一堆,王崇古那么明摆着给他们下套,他们也往里面钻。”
张居正的确在保护群臣,他负责给皇帝踩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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