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接下来又在凉州住了五天,确定怀安公主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生活之后,便打算动身前往西戎。
临行前一晚,张行舟安排了丰盛的送行宴为他们践行,大家一直喝到三更才散场。
次日一早,队伍收拾行装,出城门向西而去。
离别的话已经借着昨晚的酒意说了千百遍,真到了这一刻,大家反倒都克制起来,为了不让对方伤怀而故作轻松。
张行舟和怀安公主一起将楚昭等人送出城外十里,在满目苍茫的白雪中最后一次互道珍重,站在原地看着一行人渐渐远去。
怀安公主等了很久,也没见楚昭回一下头,吸着鼻子说道:“老祖宗好狠的心,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她不是狠心,是不舍。”张行舟说,“每个人表达情感的方式不同,王上更喜欢用冷漠决绝来掩盖儿女情长。”
“那你呢?”怀安公主仰头看他,“师父表达情感的方式是什么,是憋在心里打死也不说出口吗?”
张行舟:“……”
这孩子说话真直白,跟她老祖宗一模一样。
怀安公主见他无奈的表情,嘻嘻笑道:“师父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不说,所以才错失了追求老祖宗的机会,感情这东西呀,有时候真不能藏着掖着,否则一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
张行舟:“……”
她才多大,说得跟过尽千帆似的,岂不知有些感情并不适合说破,不说破还是朋友,说破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走吧,别用你那浅薄的经验教育为师,等你自己入局的时候再说吧!”
他抬手在小姑娘后脑勺上拍了一下,率先转身往回走去。
怀安公主嘟起嘴,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随即又追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身后,楚昭终于回头,看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越走越远,露出欣慰又不舍的笑,越发觉得自己把怀安公主送到张行舟这里是个特别正确的决定。
张行舟这样孤独又沉默的人,有怀安在他身边叽叽喳喳挺好的,日子热闹一点,就没那么难熬了。
而怀安那种跳脱的性子,也需要一个沉稳持重的人压一压,张行舟正好能镇得住她。
所以,这师徒两个,简直就是绝配。
“怎么,舍不得呀?”萧驰也回头看,轻轻用手肘撞了楚昭一下,“舍不得你孙女,还是舍不得你的蓝颜知己?”
“……”楚昭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我舍不得谁不重要,揍你一顿我还是舍得的。”
萧驰哎哟一声,捂着后脑勺对徐回说:“看到了吧,动不动就打人,她根本没你们想的那么好。”
徐回:“……有没有可能,我们喜欢的就是她的不好?”
萧驰:“这不有毛病吗,天生受虐狂是吧?”
徐回点头:“是啊,大将军什么时候受不了,记得提前打个招呼。”
“那你怕是等不到了。”萧驰一本正经道,“其实我也是个受虐狂。”
徐回:“……”
这人真是太欠揍了,要不是这四野荒凉,实在无聊,真的不想搭理他呢!
大家说说笑笑,天气虽冷却也不觉得难捱,只是满地积雪不太好走,直到正午时分,也才行了三十多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