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苏午摇摇头,站起身,看着精莲的双眼,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带着对我的种种仇恨,此后各种作为,必以毁坏我的种种布置为主。
似你这样天生恶性之辈,纵然被困在大雪山上,也绝不会安生。
纵然你今下表现得心丧若死,好似对外界诸事已然绝了心思,不感兴趣,但此般表现,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蒙蔽我罢了。
是以,我应当封锁住你关于我的种种记忆。
直至有朝一日,你我真正交手,了结因果之时,你再记起我也并不晚”
苏午话未说完
精莲神色陡变,双手合十,即刻结印:“嗡啊吽!
班杂咕噜叭嘛悉地吽!”
密咒真言如雷霆炸响!
真言声中,滚滚焰流如岩浆般浇灌在精莲周身,精莲在瞬息间化为忿怒莲师,焰流在雪山之顶铺陈开来,狭窄简陋的茅草屋直接气化!
忿怒莲师脚踩十八首恶道野猪,一瞬间拔地而起
在此之间,血河劫影漫过苏午身躯,苏午摇身变作天蓬真君,一手中的方天画戟直插入滚滚焰流当中,厉诡刑杀之法性瞬间压制住沸腾的焰流!
忿怒莲师身后,六大莲师化相尚未显现,苏午手中金尺已经砸在了忿怒莲师头顶,将之砸得趴倒在地!
他一脚踩在忿怒莲师背脊之上,放下金尺与帝钟,一双手臂捧住了忿怒莲师那颗狞恶首级!
“嗡!”
天蓬立目,口发雷音!
一个音节便令忿怒莲师眼中、意中、念中遍及无穷白光!
白光寂然杳杳!
割舍去了精莲关于苏午的所有记忆!
精莲回转人身,看着蒸汽升腾的大雪山顶,眼中的悲愤、狂怒,尽转为茫然之色。
大雪山顶,哪里有苏午身影?
精莲念中,更没有关于苏午的任何回忆。
他环顾四下,满腔不知因何而生的怒与悲沉默了片刻后,精莲忽然嘶嚎大哭了起来!
他不知自己为何而哭。
但心中就是如此憋闷!
昆仑雪山深处,一片与世隔绝地域。
年久失修的一座座房屋散落在大河之畔。
那些房屋久日无人居住,屋室前后已经长满荒草,屋室内外遍结蛛网,墙壁、屋顶之上,处处可见深深裂缝。
一个少年人背着藤筐,从那片破败房屋群里走出来,赶去临河畔的一块田地里播种庄稼。
两条铁包金的大犬围着他追逐打闹,他偶尔停下来,看一看路边自己栽植的蔬果长势如何。
临近田边的时候,两条大犬忽然就停止了追逐,守在少年人左右,冲着沿田埂迈步走来的一道高大身影低声呜咽。
少年人亦看到了那高大身影徐徐而来,他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尖刀,警惕地看着来者。
来者似乎是注意到了他抽刀的动作,停在他五六步外,笑眯眯地喊了一声:“曲礼。”
其喊了一声后,停顿一下,又道:“曲礼光海藏。”
少年人听到来者的话语声,眼神不禁有些迟疑,皱着眉向来者问道:“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自然知道你的名字。”来者停在原地,“我还知道你已亡故的父母,临死前留给你的预言。
在你满九岁生日的这一天,会有人翻过雪山来寻你。
收你做他的弟子。”
苏午看着分外年轻,已经返老还童的曲礼光海藏,接着道:“曲礼,今天便是你满九岁的生日,师父过来渡你到山外去了。”
曲礼光海藏听得来者准备道出了父母留下的预言,神色一时间又是激动莫名,又是迟疑不决。
他仍旧握着尖刀,停在原地未动。
“你不信我?”苏午笑着问道。
曲礼光海藏点了点头,又赶忙摇了摇头。
“在你三岁之时,这处避世的村落终于人烟凋零,只剩下了你与父母三人生活在此。
其余村民或因衰老,或因疾病,或因事故,都接连死去了。
他们的尸身乘着这条河,回归了密藏本源里。”苏午指着不远处的小河,缓声说话。
曾经他的尸身也以此河为起始,游遍密藏域,最终停留于智慧海中。
这个小村子,就是当初乌金绛曲、多吉等人聚集、形成的村落。
在苏午历劫身死之时,他的弟子们聚集在这个村子里,连兵败的曲礼光海藏都来到这里,送别苏午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