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抵受寂灭死气冲刷,却也足够了。”燧祖放下心来。
两人敲定了诸事,苏午就唤来褚燕,令他准备好渠帅先前安身的那副棺椁,依旧照褚燕原先与天师道商定的那般,三日之后将渠帅棺椁献礼于天师道阵前。
随后,苏午与一众新天真灵走出了营帐。
偌大中军营帐之内,先前即有一个个生面孔陆陆续续从中走出,且每一个从中走出的人都气息非凡,已然引得四下守卫的军士惊诧不已,此下陡然见到诸多气息特意的人,一窝蜂地从营帐之中走出,足足有数百个之多,四下守备的军士、周遭或站或坐或躺的黄巾流民见状,更生恐惧,人群之中,骚乱陡生,流民顷刻往四面八方星散而去,远离那一众突然从中军营帐中走出来的神秘人!
“不要慌乱!
止步!止步!”褚燕立时出列,振臂高呼,试图约束住骚乱的黄巾流民。
他的喝令声确也有些作用,使一部分黑山军士朝他汇集而去,但更多人依旧不听命令,如无头苍蝇般随处逃窜。
从前攻城略地,声名远播的黄巾军,早已不复存在。
今在通天河畔停留的,实不过是一伙饱尝种种艰辛、饥肠辘辘的流民而已。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叫他们化作惊弓之鸟,狼奔猪突。
张角见得此般情形,忽然手掐指决,张口吐出一个音节:“咤!”
轰隆隆!
他口中骤然发声的同时,天地之间,亦有一阵雷声忽然由远及近,滚遍了苍穹!
雷声轰动,却并不会令人闻之心生恐惧,反而一刹那驱散了耳闻雷声之人心中的畏怯、忧虑、茫然等等诸多负面情绪,甚至令众人在这刹那之间,有神智清明之感。
在这阵雷声之下,黄巾流民各自停住了脚步。
褚燕此时连连喝令出声,终于将更多人唤了回来:“道魁已然准备了一鼎飨宴于你等,你们慌些甚么?
这些人,皆是道魁、渠帅请来相助黄巾的‘高上神真’,不必害怕!
都回来罢!”
一番言辞之下,方才四散奔逃去的黄巾流民,顿时又朝那道白发苍苍、瘦得皮包骨头的身影张角聚拢了过来。
张角看着围拢而来的乱民们,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他伸手指向彼处的苏午,高声与黄巾众道:“我今借道魁之手,挣脱劫困,再与你等相遇。
这是我的造化!
亦是你们的造化!
苍天蔑称我等黄巾之众为蚁贼,盖因我等人数虽众,然而力量终究羸弱,不过如蝼蚁一般而已!
然蝼蚁啸聚,亦有席卷天地之威!
更何况,今时太平道魁自天河尽头回归,更带来了这一众神真,相助黄巾——这个时代,必是我等蚁贼掀翻旧有,开辟新天的时代!
自然,在这掀翻旧天之前,我们这些蚂蚁,总还是需先吃饱肚子。道魁,请为众贼分发飨食——”
张角满眼火光熊熊,瘦骨嶙峋的身躯都无法掩饰他身躯里那道性灵旺盛的生命力。
在他这番言语之下,黄巾流民暗淡无神的眼中,竟也有了火光燃亮。
人群之中,甚至响起了阵阵哄笑声。
这阵笑声顿时将笼罩人群的迷惘、沉闷、阴郁气氛驱散了大半。
所有人尽将目光投向了苏午。
苏午身后,人道大河蜿蜒流淌,一片片漆黑鳞片长满河道,使那周游于天地之间的人道大河,好似化作了一条黑龙。
在这尊黑龙头颅之顶,分明燃烧着一团金光。
他将那团金光引摄而下,化作了一尊四足金鼎!
故始社稷大鼎墩在河岸之上,巍巍如高山大岳,山岳一般的金鼎之下,燧皇薪火熊熊燃烧,将鼎中烹煮的一众彼岸,熬煮成了一锅香气厚重的肉汤!
滚滚香气化作实质的烟雾,飘散在通天河道两岸。
黄巾流民嗅着这股香气,甚至体力渐生,精神渐旺,不复从前饥饿之时,孱弱无力的状态!
他们眼中光彩更亮,顿知这尊大鼎之中烹煮的飨食,必然珍贵无比!
只是,金鼎巨大如山岳,底下还有薪火熊熊燃烧,该如何取得鼎中飨食?
“太高了!”
“这爬上去若是脚下一滑,我们自己岂不是也掉到鼎中,被煮成了肉汤?”
“如何是好?”
黄巾流民们身上有了些许力气,便闹哄哄地叫嚷起来。
苏午立于故始社稷大鼎之下,并不理会周围的吵嚷声,完人气韵浸润着他的体魄,他的身躯猛然之间一丈丈拔高,不过转眼之间,已经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巨灵!
威灵耸立天地之间,双手抱住了故始社稷大鼎——
吵吵嚷嚷的黄巾流民们,一瞬间鸦雀无声,但见太平道魁抱住金鼎,猛然将巨鼎倾倒了,鼎中香气浓烈的肉汤,沸腾着倾灌进了侧畔的通天河中!
河道之内,霎时盈满肉汤飨食!
这由诸多彼岸诡类、恐怖存在烹煮而成的一鼎飨食,顺着通天大河朝下游流淌开去,转过大江小河、山涧溪流、在天下水网各处徐徐铺散而开!
“以此一鼎飨食,与天下人人共享!”
苏午的声音传彻此间!
流民们聚集在通天河岸之畔,看着河中奔腾的、散发着让他们自觉身躯都轻盈了许多的香气的肉汤,一个个从河中鞠起‘河水’,尽情享用了起来!
诸多新天真灵见此情形,也俱聚集在河岸边,享用飨食!
这一鼎飨食顺水而下,天下之间,又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有所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