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老板把那带血的“周”字看了一眼。
李伴峰摇头道:“我没见过这个记号,手下人最近也没见过杜文铭,可记号既然出现在在花仙庄,证明这事冲我来的,我会多加留意。”
说话间,鲁老板一直看着李伴峰的神情。李伴峰没再多做解释,起身告辞。
鲁老板提醒了一句:“杜文铭的修为大有长进,七爷,你千万小心。”李伴峰道谢,离开了书店。
鲁老板绕着第二排书架走了两圈,往窗外一看,自己还在外州,三头岔的界线依然过不去。
“本以为能省下一封文书。”他拿出怀里剩下的一封文书,塞到了门外,绕着第二排书架走两圈,他又回到了绿水城。上了二楼,鲁老板告诉于耀明:“让你猜对了,这事儿和李七无关。”
于耀明道:“李七不是来这警告你的?”
鲁老板摇头道:“如果他在暗地里帮杜文铭,他就不会把文书留在花仙庄如果他想在明面上威胁我,这事儿就不可能不承认
而今看来这事情不是他做的,到底是谁做的?叮叮~
铃铛一响,有人来了书店。
鲁老板拿起书架上的杂志,一页一页翻了过去。
一直翻到最后一页,鲁老板看到了一楼大厅的情形:“原来是有客人来买书!”
于耀明愣了片刻:“楼下的铃声我早就听见了,你翻了这么半天,我看你就是想看杂志!”换做平常人,鲁老板也未必理会,但今天这客人还算有点身份,妙声唱机行的凌妙声。
鲁老板下了楼,径直走到柜上,笑呵呵道:“凌老板,您来买乐谱?”凌妙声点点头,挑了几本乐谱,有西洋音乐,也有传统音乐。
按照鲁老板的印象,凌妙声平时并不钻研国乐:“凌老板,这是喜欢上老祖宗的好东西了。”
凌妙声点点头道:“老祖宗的东西确实是好,最近认识了两位朋友,琴瑟笙箫样样精通,唯独胡琴差了一点,我买两本谱子,再和他们一起研究..”
话说一半,凌妙声突然有些晕眩。
鲁老板赶紧扶着凌妙声坐下:“凌老板,这是病了?”
凌妙声摇摇头:“也不知怎么了,许是这两日天冷,染了风寒。”鲁老板没有言语,凌妙声这个状况不像是风寒,倒像是内伤。
坐了片刻,凌妙声恢复了过来,带上乐谱回了唱机行。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放上一张唱片,静静听了起来。
这是从阿米坎国寄来的唱片,一共有十几张,每一张唱片的音乐都不同,这里隐藏着他在阿米坎国的记忆,当初他还跟李七说过,只要唱片到了,记忆就能找回来,可凌妙声反反复复听过几十遍,什么都没想起来。
听了两首曲子,凌妙声刚要把第三张唱片放上去,伙计来报,杨少锋和蔡伟明两位先生到了。
杨少锋和蔡伟明是白鹤白武淞和跟班白信生的化名,凌妙声等的就是这两个人,他赶紧吩咐伙计把人请进来。“两位,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白武淞抱拳道:“凌先生,今天我们是来找您辞行的。”
凌妙声愣住了,他与白武淞特别投缘,这段时间每天都在一块研究音乐,白武淞说要走,凌妙声可实在舍不得。“二位急着要走,是凌某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白武淞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平生得一知己,是在下的福分,落魄之时得了凌先生的救助,更是在下的造化,这点心意,权且当做我二人这段时间的吃住用度,还请先生务必收下。”
凌妙声接过一看,信封里装着厚厚一叠钞票:“二位,这是羞臊我了,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凌某哪能和二位计较。”“先生这份恩情,我不知如何报答,若是这一点心意你也不收,却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白武淞诚意要给,凌妙声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两位先生,恕我冒昧,能否告诉我你们的去向,今后凌某再去拜会,也好知道门路。”
白武淞斟酌片刻,决定说出实情:“事到如今,再若隐瞒,委实愧对先生一番盛情,
今以实言相告,在下不叫杨少锋,我这弟子也不叫蔡伟明,我名叫白武淞,我们都是白鹤帮的人。”
凌妙声知道白鹤帮,这是体修的帮门。白武淞这个名字听起来也耳熟,可他去了一趟内阿米坎国,记忆受损,白武淞是谁,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二位这是打算回帮门么?”
白信生低着头道:“要能回帮门就好了。”看样子,白信生不想离开绿水城。
白武淞瞪了白信生一眼,对凌妙声道:“实不相瞒,我们不打算回帮门,我们打算往蛇桥村走一趟,
想必凌老板也知道白鹤帮的来历,我是化生体修,我弟子是变生体修,白某从入门那天起就认定一件事,天下体修,都算我们同门,
前日,我得知李七先生在蛇桥村安置了我一群同门,这群同门是在三头岔受过苦的人,我想帮他们,要不然我也不至于..”
白武淞话说一半,停住了。
他是真想帮三头岔的三头人,他闭关修行,就是为了找破解界线的方法,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撞进界线里。
这话不能往下说,白武淞叹口气道:“我知道,我这人没什么本事,等到了蛇桥村,我能出多大力,就出多大力,哪怕让我干点杂活,我也心甘情愿。”
凌妙声暗自赞叹,他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无论普罗州还是外州,像白武淞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别的且不说,这世上有几个体修,能把三头人当做同门?
凌妙声道:“我与李七也有交情,不如这样,我带两位去一趟蛇桥村,找李七给两位做个引荐。”白武淞摇头道:“这事不敢劳烦先生,我们也不用引荐,在唱机行这,我们也见过李七,
李七先生知道有我们这号人就行了,我们去蛇桥村不是为了打扰人家,我们是真心出力去的。”凌妙声笑道:“我和李七的交情也不浅,我也想去蛇桥村搭把手,咱们今天就动身。”
“可这的生意..”
“生意有人打理,二位放心吧。”
凌妙声让人整理行囊,东西收拾好了,车也备好了,凌妙声刚要出门,忽觉肋骨下边一阵隐痛,随即浑身乏软,差点坐在地上。
白武淞见凌妙声脸色发白,满头虚汗,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凌妙声摇摇头道:“没什么大碍,可能是这两天,湿气重,总就觉得.”
看凌妙声说话都费劲,白武淞赶紧扶着他坐下:“白某略通医术,先生若是信得过我,就让我帮你诊个脉。”诊过了脉,白鹤思忖许久,问凌妙声:“你是不是受了内伤?”
内伤?
凌妙声想了许久,一股记忆突然撞上了脑海。
“我确实受过伤..”凌妙声想起了肋下的伤势,他还想起了有人救治他的场景,他重伤倒地,一个阿米坎人把他从战场上背了回来。
可到底怎么受的伤,凌妙声想不起来了。
白信生不想去蛇桥村,他确实想留在绿水城,而今看到凌妙声受伤了,白信生赶紧开口道:“我家主公医术极好,尤其擅长针法,让他帮你治治病,调理个把月,肯定能把内伤治好。”
凌妙声看向了白武淞,白武淞本来就欠着凌妙声的恩情,这事肯定不能推辞。“针法多年不用,怕是已经荒废了,凌先生若是信得过我..”
“我信得过!”凌妙声抱拳道,“有劳先生受累了。”“岂敢岂敢。”白鹤让白信生做好施针的准备。
凌妙声问道:“我有点怕疼,先生施针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听听曲子?”白鹤点点头道:“这却无妨。”
凌妙声不是真的怕疼,是他想起了重要的事情,他想通过唱片把记忆找回来。
准备妥当,白鹤开始施针,白信生把第一张唱片放在了唱机上,曲调舒缓悠扬,白鹤下针稳健。第一首曲子放完,白信生放上了第二张唱片,曲调轻松欢快,白鹤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等放上了第三张唱片,一上来管弦齐鸣,曲调悲壮,白鹤头上的汗水冒出来了。
又过了片刻,曲调低沉压抑,似乎有力量正在蓄积,白鹤头上的青筋跳了起来
再等片刻,曲调越发亢进,白鹤指尖发力,一根银针,被他扎进去半寸,疼的凌妙声一哆嗦。白鹤回头怒斥白信生:“放这曲子做甚?故意捣乱是怎地?”
白信生刚要换唱片,凌妙声摆摆手道:“稍等,再让我听上一会。”白鹤暂停施针,凌妙声听完了曲子,对白鹤道:“这是一首战歌。”
白鹤点点头:“西洋人的战歌,确实颇有血气,让白某有了上阵厮杀的念头。”
“厮杀...”凌妙声又想起了一些事情,“我打过仗,打过不少恶仗,可我想不起来跟谁打的。”白鹤没有多问,他示意白信生换一首曲子。
白信生换了唱片,白鹤刚想施针,又觉心神不宁。这首曲子阴森诡异,调式变了又变,音阶不断起伏。
白鹤摇头道:“这曲子也听不得,好像有上百妖魔,横行于街头巷尾。”
“上百妖魔!”凌妙声猛然抬头,“没错,就是上百个,上百个妖魔!内州派来的妖魔!”...
李伴峰回了住处,仔细想着鲁老板的话,仔细推测着其中的隐情。思索之间,身上有股力量涌动,让李伴峰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这股力量来自身体之中的人气,之前在海吃岭,潘德海把七老爷的神像给了李伴峰,李伴峰吃了这股人气,修为精进不少,在肘子山用出了疯修技,还用出了展土开疆。
人气数量太多,李伴峰也没有晋升,导致这些人气至今还没有完全被吸收。
这是潘德海主动向李伴峰示好,而且还不止这一件事,潘德海之前还收下了秦小胖。想起秦小胖,一条线索浮现在了李伴峰的脑海。
秦田九从虫洞里出来之后,修为精进了许多。鲁老板刚刚说过,杜文铭的修为也大有长进。
秦田九是被鲁老板送进了虫洞,那杜文铭的修为是如何长进的?难道也是被鲁老板送进了虫洞?
杜文铭又是如何从虫洞里出来的?
鲁老板正在四处寻找杜文铭,这证明杜文铭应该不是鲁老板放出来的,难不成是他自己钻出来的?杜文铭已经有了离开虫洞的能力?
他强到这个地步了。
想一想之前和杜文铭的种种过节,李伴峰感觉凶险迫近,立刻用简易电话打给了罗正南:“老罗,留意杜文铭的动向,这人去过花仙庄,鲁老板就是冲着他去的。”
罗正南立刻带人前去调查,李七正在思索杜文铭的去向,忽听放映机道:“七导,有电话,申敬业打来的。”申敬业在办公室买了酒菜,请李伴峰喝酒,今天有好事。
到了办公室,看申敬业脸上仿佛绽放了一朵鲜花,李伴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好事?”
申敬业笑道:“暗星局保住了,一半是因为你坚持留在暗星局,另一半是因为外明局出事情了。“出了什么事情?”
“外明局想要立威,先从暗能组织百魔坊下手,
其实百魔坊这个组织挺老实的,可外明局掌握不好分寸,做事儿太出格,引起了国际上很多暗能组织的不满,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现在百魔坊这事儿交给咱们去处理了,暗星局的地位这回算是稳住了。”PS:上百妖魔,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