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凛面无异色,没有开口,却是垂目拱了拱手,这便是应下了。
崇宁帝脸上笑容更甚了两分,“这便好!”
那头徐内侍不用吩咐,已经带人出去准备了,不过片刻,便已准备齐全,又来请人。
崇宁帝便率先迈步往殿外行去,其他人自然是跟上,薛凛脚下刚动,却是被明漪扯住。她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压低嗓音道,“陛下生气了,你要不还是总之莫要触怒了圣颜。”崇宁帝虽然自来宽仁,可毕竟是帝王,如何会没有脾气?明漪知道他的小动作,知晓他已然动了怒,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又哪是谁都能担得起的?
“陛下因何而怒你我皆清楚。”薛凛沉声道,“若是想要平息他的怒意,这回我便不能赢,那你能眼睁睁看着长宁郡主嫁给魏三?”
明漪揪在他袖上的手,还有脸色都彻底僵住。
薛凛深望她一眼,收回视线,迈步出了殿门。
明漪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底渐起了雾气,将他的身影都吞没其中,渐次模糊去了。
“寻常投壶陛下怕是都见惯了,也没什么稀奇的,咱们今日不妨换个新的玩儿法?”薛凛和明漪一前一后过去时,正好听得魏玄知笑着提议道。
明漪眉心便是蹙起,直觉他怕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哦?魏卿有什么建议?”崇宁帝果然极感兴趣般问道。
魏玄知招了招手,他的侍从便捧来了一只匣子,打开来,里头是满满一盒拇指肚粗细的东珠,与昨日他拿来求娶李凤娇那一匣子差不多大小,“便用这珠子投吧!”
那珠子虽是圆润,但比起箭却轻飘了许多,而且,虽然是用来投壶的箭却也是兵器坊统一制式,所用材料、规格、重量都是一模一样,那东珠却并非如此,乍一看去都差不多粗细,却每一颗皆不同,此时院中又有风
不只这一盒东珠,魏玄知又奉上了一只漆壶,瓶嘴只堪堪比那东珠粗上些许,“就用这个吧!”
明漪脸色几变,张口想说什么,薛凛淡淡一瞥她,她到口的话又是生生咽下。
崇宁帝看了一眼薛凛,笑着道,“这倒是稀奇,朕还未曾见过,你们若没有意见,那便如此吧!”
本就是他提出的,魏玄知自然没有意见,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薛凛身上。
他仍是一副容色平淡的模样,“全凭陛下做主!”
“那便好!每人十颗东珠,谁入壶中多,谁便算胜。”崇宁帝拍了板,立时有人上来,将挑选出的二十颗东珠各做了标记,又各自送到了薛凛和魏玄知手中。
那漆壶已被放到了几步开外,风起,吹动檐上积雪,“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薛大都督先请?”魏玄知朝着薛凛一拱手。
薛凛倒也不推迟,轻嗯了一声,便是夹起一颗东珠,捻在之间盘玩了片刻,很是随意地朝着那漆壶一扔。
明漪与在场众人的眼睛都紧随着东珠而去,眼看着那东珠碰到了壶嘴,却又转了出来,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