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挚一杯接一杯的酒喝下,说起李凤娇小时候的事儿,这些事儿,薛凛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他记性又好,李挚刚起个头,他就能想起后面的所有,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对幼时的李凤娇很是熟悉,哪怕他们其实从未见过,也并未觉得陌生。
李挚口中的李凤娇是个虽然娇气却很可爱的小姑娘,她对于李挚从前教她的那些东西很有天赋,总是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虽然年纪小,更是从未出过望京,却好似将山河都画在了心中。李挚曾想过,待她再大些,便要带着她游历山河,她是个女儿家,又是出身显贵,自然不可能做个斥候,但李挚却不想埋没了上天恩赐的这份天赋。
只是,随着他与长公主彻底决裂,李挚的这份想望已是成了奢求,而那份天赋,只怕也早已被长宁郡主遗忘。
他不知道李挚口中,长宁郡主的天赋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李挚思念女儿后的美化,倒是明漪在这方面的天赋给了他好大的惊喜。
说起明漪薛凛想起她的天赋,还有她方才乍见李挚时的反应,那句她猜出先生就是长宁郡主生父的话,他自是不信的。薛凛眼中腾升起点点暗色,若非他一早便识得李凤娇,只怕会错认明漪是李凤娇也说不定。
这个想法恍若灵光般掠过脑海,他继而嗤笑一声,分明是两个人,他在想些什么这想法便是一掠而过,再无迹可寻了。
待得李挚彻底喝倒在桌上时,薛凛叹了一声,交代松风收拾妥客房,将人挪了进去。
看着窗外天色,已是下晌了,也不知道说要静一静的明漪用过午膳没有,他沉吟着缓步朝内院踱去,谁知,刚到与内院相连的垂花门,便见着奉玉神色匆匆从内院出来,险些与他撞上,“着急忙慌做什么?”
奉玉赶忙朝着他屈膝福了福,“回都督,夫人不知怎的突然烧了起来,奴婢正要去外院找您禀报此事。”
薛凛的脸色微乎其微变了,“快些去请个大夫回来!”话音落时,人已大步朝着东厢而去。
径自进了东厢,守在床边的微雨正在绞着帕子给明漪敷额头,见着薛凛,很有两分诧异,连忙起身行礼。
薛凛抬起手让她不必多礼,目光落在床上的明漪身上,她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上鬓角皆是汗渍,将发丝都黏在了脸上,睡梦中都不安宁,眼皮下眼珠子不安地转动,头不时左右辗转,额上敷着的帕子转瞬就是掉了下来。
薛凛上前一步,将那帕子捡了起来,微雨忙要伸手接过,他却是挥了挥手,“我来吧!你去厨房看看,给她弄点儿清淡的吃食,回头她吃了才好喝药!”
微雨想了想,到底是屈膝应了一声“是”,转身走到门边,转头看过来时,刚好瞧见薛凛正亲手绞着帕子,动作略显生疏却很是轻柔地给明漪擦拭着额头和耳后,还有双手,末了,又拧了帕子给她敷上额头,很是细致,微雨这才算放了心,转身离开。
薛凛摸着明漪滚烫滚烫的额头,她是不会躲开了,反而觉着他的手凉,舒服一般,贴着他的掌心蹭了蹭,薛凛这会儿却没有半点儿心猿意马,只觉得心口都绞在一处,疼得厉害。
她素日里身体好,这么长时间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谁知说病倒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