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帝亲口一句共长生,便等同于赦令,便等同于给在场之人,免去了那悬在头顶上的刀子,叫这些心中已经惴惴不安了许久的人,终于搬开了心头那沉重的压抑感。
一杯饮尽,在场众人心中安定了不少,一个个脸上的表情,也显露出了放松释然。
美婢立马上前,将杯子再次注满仙酿。
这时,皇帝的目光便在场中人的脸上一一略过,而后,他的目光却在那天一宝斋的代表以及纳兰家代表的脸上,略作了少许停留。
对此,天一宝斋的代表好似无所感一般,只继续微笑着,轻轻捋了捋须,目光似是漫无目的的,在与他遥遥相对的那些宾客身上游移着。
而纳兰家的这位代表,却是心中‘咯噔’一下,那刚刚放松了些许的心,顿时就又收紧了起来。
他脸上,也随着心里的变化,而转瞬换了两翻颜色。
“呵,果然庶子上不得台面。”皇帝心中冷嘲。
他已经认出,这纳兰家来的,是纳兰旁支的一位还算出色的公子。
“这纳兰家,还真是仗着朕心,便肆意起来了……”皇帝却不是真的气恼的。
对于纳兰家,皇帝的心思,十分复杂。
那位他求而不得的,只能珍之重之的,便是出自纳兰家。
由此,对于纳兰家,他的心总是能格外的宽容一些。
只是纳兰家毕竟是因为有这特别之处,所以才能叫他有这些宽容的,而其他的那些势力,他可是由不得他们在眼皮子前头耍花样的!
皇帝眼睛眯了迷,目光再次盯向了天一宝斋的代表——闫肃。
这闫肃,正是天一宝斋的那位地级制符大师!
这时,美婢已经将皇帝杯子的酒迅速满上了。
而刚刚皇帝的那些打量,也才不过发生在片刻间罢了。
是以即便皇帝盯着闫肃大师,盯得十分直接,可因着时间太短,故而几乎没有人察觉。
只皇帝自己和被盯着的闫肃大师,心知肚明。
皇帝再次举杯,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已是彻底变换了一番。
就见他满脸的冰寒之气,脸上表情和眼中的目光,终于统一了味道。
而他开口间,他的声音也已由刚才的热络和善,转为了一片肃杀。
就听皇帝道:“这第二杯,就让我们遥祭!祭那些不识好歹的!”
此话一出,那刚刚因着皇帝前一句‘共长生’而稍稍松了口气的诸人,心里头就又是一紧。
与此同时,自皇帝身上,一股浓厚的威亚也徐徐扩散开来,震慑诸座。
祭,对何人才用这一个字?
对死人!
言下之意,已是十分直白的了。
“今日既不肯赏光,赴这天元盛宴,共庆我乾元皇朝昌盛,呵,如此有志气,不愿与我等共长生,那么好吧,朕定叫他们遂了心意!”
“长生自来多孤独!长生自来多争端!可不是什么人都配享长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