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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符离县主,逃婚少女(1/1)

“县主醒了。”一位包着头发,着玄色衫子、石青色粗葛半臂,系着一副半身的暗灰色绵裙,面容和蔼的中年仆妇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浓香羊汤。

何瑶君初来乍到,还不晓得此时是什么情况,便默不作声地看着来人,又悄悄打量着自己所处的屋室。这是一处近八十平的开阔石洞,四壁经人工精细修整打磨过,靠南的石壁甚至还凿出了一个采光通风的孔穴,挂着水红色细葛布帘子。她所在的屋室似是内间,床边有妆台铜镜,台子上放着一只官窑粉青釉花觚,里头供着数枝长梗的黄色、紫色野花。

“县主?”何瑶君似乎猜到些什么,论起来这“县主”还是个品级不低的封诰,只是哪有皇亲国戚住在山洞里的?想必是个时运不济的泼皮破落户儿。又仔细看了看那陌生中年仆妇的衣着与装饰,似乎是唐中期之后的造型风格,呵呵,何瑶君愣了愣,大概是昨晚那场毁天灭地的大雷雨,硬生生把自己劈到了一千多年前!继而魂穿到一个不知底细的贵族少女身上。这般想着,来自新时代的社会主义女青年何瑶君瞬间愣在床上,暗暗掐了掐细瘦的大腿,疼!又仔细摸了几遍胸前,平坦坦两排肋骨没一点起伏,悲催得很,她身材唯一的亮点也消失了——“啊,这……”何瑶君有些气急败坏,这位承载她灵魂的“县主”仅是个毫无竞争力的、瘦弱没发育的十来岁的小女孩儿,她要么是营养不良,要么就是挑食,以至于身上没一点儿肥肉;一双小手鸡爪子一般,白倒是挺白,只是与“健康”二字毫无关系。

“白灵,快出去,别吵着县主休息。”那中年仆妇冲白狼命令道,接着笑眯眯地对何瑶君说:“县主,将羊汤喝了吧。您发了高热,都昏迷了两天了,肯定是饿坏了。”老媪坐在小杌子上,一手端碗,一手执勺,小心地将羊汤和嫩豆腐、鱼肉喂给何瑶君。那头名叫“白灵”的庞大丛林狼不肯走,仍依依地蹲坐在老媪身旁,目光眷恋地望着床上的“县主”。

何瑶君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初来乍到的又得注意仪态,只好耐着性子一勺一勺地喝着妇人喂给她的鱼羊豆腐汤。汤很好,鲜香味美,鱼肉及嫩豆腐块儿亦入口即化,很是开胃爽口。老媪喂完了汤,将又拿丝巾替她揩了揩嘴。何瑶君大喜:既然有人伺候,看来这个住在山里的“县主”还是个娇贵的主儿。

到了此时此地,她只好走一步算一步,那个著名清穿剧里的马尔泰·若曦不就是死后化了灰才回到原来的世界吗?何况她此刻就是立即寻死,再飘回那个山洞,也不见得她本人何瑶君就能顺利脱险;再者说,她好歹也算半个高知,二十多年的文史哲课程读下来,在这个世界里即使是装神棍大约也能活得下去。

如此,既来之则安之,死里逃生也罢,重生一场也罢,她要迅速进入角色,第一步:搞清自己的身份,摸清人物所处的具体时代和环境。

“阿嬷啊,我是怎么了?”何瑶君斟酌着言辞,试探地问道。

那半老妇人听到她开口问话,似被雷击了一般,一声惊呼后便跪倒在床边冲何瑶君行起大礼来,语气激动万分:“县主,您如今大安了,又能说话了!真是白山神保佑啊!”

“阿嬷,快起来!快起来!”何瑶君被她突然一拜,吓得赶紧跳下床,去扶妇人。那妇人不肯起来,何瑶君身小力弱根本拖不动,只好任由她跪坐在床边。那仆妇擦了擦眼泪,把县主这些天来惊心动魄的故事一一娓娓说来,每说几句便夹一声“白山神保佑”。

听完这陌生小县主的历险故事,何瑶君一屁股坐回到床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古代的这个世界里,她姓白,小名儿叫“夭夭”(学名儿还没来得及取,父母就没了);是白山部族世代袭封的“符离县主”,地位之高甚至凌驾于本族族长。十来天前,年方十二岁的白夭夭只身出逃,原因令人匪夷所思,竟然是:逃婚。

据那仆妇说,求婚的契丹人自辽阳郡而来,巍巍赫赫的一队人马,为了逼迫白山部就范,献出她这个小县主,那蛮人军将直接派兵围了白河口,并派使者带着婚书强行进山,欲要强迫本部杨老族长签字缔婚。而她白夭夭乍见那契丹使者不仅发型古怪,长得又如黑铁塔一般,身为白山部精神与信仰核心的她,表现得十分完蛋。她见完使者,便不发一言躲入内室,当夜便弃了部族出逃。

白夭夭失踪后,族人们惊慌失措:外有强寇,族内又丢了县主,这日子可怎么过!杨老族长见事态紧急、人心动荡,一边组织人力搜山寻找白夭夭;一边派人将消息送往通化将军府。同时集结族中青壮丁勇,若契丹人强行发兵进山,便随时与那秃毛贼拼命!直到两天前,急得嗷嗷乱叫的白狼靠着敏锐鼻子终于搜寻到了白夭夭,那时她躺在天鹅山山腹的一处山洞中,浑身水湿,发着高热冻饿殆毙。族人们慌忙将她救回石居,老族长以为她难逃一死,甚至连棺木都提前预备下了,谁知她竟能奇迹般地自己退了烧,醒了过来。

何瑶君听那仆妇絮絮说完,脸顿时热辣辣的,似被人抽了一耳光。这般说来,大约是那小家伙没经过事儿,吓狠了,慌不择路逃入山穴,与避雨的自己机缘巧合相遇,如今这个局面说不得的,也不知道哪个更幸运些!

“吾遇事不稳,令阿嬷与族人们烦恼了。”白夭夭抱了一下白狼软软的大脑袋,诚恳地对那妇人说道。“只是那契丹人,为何要与咱们白山部缔婚联姻呢?”“使者可说了,求婚者是何人?”白夭夭接连发问。

“这........这须得问各部的族长们,老奴不知道……”老媪面有难色。

“半个时辰后,吾要召各族族长来内堂说话。”

“是,县主。”

“阿嬷啊,再与我做些点心汤水来,我饿得很。”

老媪退下后,白夭夭开始认真地审视自己的居所,此处是自己的寝房,除了基本的陈设外并无丝毫华丽富贵之处,睡觉的大床上连副帐子也没有。白狼似乎是她的“宠物”(一语成谶啊!),如今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生怕她再来一次大逃亡。寝房左侧另有一间约八十平的石室,白夭夭惊喜地发现,那里居然是一间书房,洞壁上凿有一格一格的方室,放满了一丛丛靛青封皮的老旧线装书。此时如假也不包换的白夭夭亟须弄清楚自己身处的时代,以及当前的社会现状。文字记载是最可靠、最直接的线索。

最好、最最好有白氏部族的志书。

白夭夭爬上那紫褐色实木椅子,“呵,桌上正好放着一本:题名为《白山入迁志》。”她眼前一亮。竟然有专人修志,看来,白山部还是一个颇有历史文化传承意识的部族。

不,不止如此,白夭夭捧着书,越看越惊异,这白山部族居然是中原地区北迁的汉人。那志书上记载,第一代高高高祖母本姓杨,为避胡人兵祸(大概是“安史之乱”),与夫君一起,带着一家老小奴仆家丁数百口人自范阳郡(今北京地区)一路经海上向北逃往关外,躲进了白山的腹地,凿山为室,以耕种为生,不足之处则辅以田猎采获。那高高高祖母的夫君则是李唐宗室——玄宗皇帝的第二十六子丰王李珙,而她白夭夭居然算是那唐明皇的直系后代。志书上说,之所以放弃这赫赫扬扬的皇族姓氏而举族改姓白,纯粹是为了保命,安禄山手下的胡人兵真的是会吃人的。

白夭夭手头资料不多,又不会算干支记年,大略估摸了一下,这白氏一族在长白山已经生活了将近两百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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