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的确如此。
自从作家将嘉宾从那辆诡异列车上带出来之后,蛙人的耳边时常响起红衫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千种毒舌语录。
每个午夜惊醒时分,伴随着这样的毒舌之音,红衫的幻影也会出现在蛙人的床头边,用可怜巴巴的表情和语调向蛙人诉说她在黑洞之后的世界、在恐怖的异形怪物的注视中过得如何凄惨。
将近黎明的时候,红衫会消失不见,但紧跟着,十多年来总会不时出现他身边的轮胎的亡魂或是幻影,再次出现。
“在我们那个年代,”
他手里抱着《jojo》漫画,嘴里叼着烟,用一种奇特的口型漫不经心的吐出比蛙人全神贯注时吐出的还要均匀圆润的眼圈,
“从来没有放弃同伴这种说法。”
……
在黎都的调查员们还在反复讨论营救方案,还在为最后谁该出场争论不休的时候,蛙人已经准备好了一辆极为拉风的、他亲手将外壳涂成绿色的三轮飞行摩托。
副驾驶的位置放满了压缩饼干和所有野外生存可能用到的工具。
在黎都的调查员们决定抽签确定进入黑洞营救人选的前一天晚上,蛙人骑着飞行摩托全速冲向黑洞。
……
乌鸦在蛙人起飞之前找到了他——
在重新换回黑色修身西服之后,乌鸦对自己身边的人和事变得异常敏感。
她准确判断出蛙人患上了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精神分裂症。
继而发现每当四周无人时,蛙人便会同时扮演自己和轮胎两个角色,进行那种伤感、矫情又充满年代感的对话。
发现了他和“轮胎”互相合作改装的造型糟糕的飞行摩托。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犹豫和思考,乌鸦决定替蛙人隐瞒下去,甚至她还要参与其中。
营救红衫只是一方面,她此刻怀抱更多的情绪是毁灭或重生——这是永失所爱的副产品,要么在黑洞之中被摧毁,要么从中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产生这念头或许比东都的调查员们还要疯狂,但她有种预感,自己苦苦寻找的归宿就藏在黑洞之后。
……
当蛙人转动油门腾空而起之后,乌鸦从小山一般压缩饼干堆里钻了出来。
“憋死我了。”她说。
蛙人被她吓了一跳,不等开口,又听她接着说道:“带我去,要不然你也别想走。”
蛙人迟疑片刻,终于问道:“带爆魂珠了吗。”
乌鸦从压缩饼干堆里拿出了整整一袋珠子。
“呃,用不了那么多……”
……
冲破警戒线的瞬间,他们看见警报灯的赤光冲天而起,警报声尖锐而嘹亮。
国警厅驻扎在中央公园的调查员和工作人员从值班室里匆匆跑出来抬头望天的时候,蛙人和乌鸦已经冲到了黑洞的下方。
“那是什么东西?”一位调查员道。
“好像是飞行摩托……”
这不禁令人想起数月之前那个癫狂的记者和抱着赴死心态冲入黑洞的红衫。
……
不一会儿,一位助理匆忙赶到:“我们查了监控,骑摩托的是黎都的两位调查员,代号分别是蛙人和乌鸦。”
“混蛋,黎都的调查员也东都那帮疯子传染了吗?快拦住他们!”
但似乎为时已晚,蛙人和乌鸦即将钻入洞中……这时,一道银光从黑洞之中射了出来,就像手电筒突然被打开。
“等一等!”
看着银芒从身侧一闪而过,饼干堆里的乌鸦连忙叫住蛙人,“我好像看到……”
蛙人已经停了下来,他比乌鸦更早发现了异样:
那道银芒正是红衫进入黑洞时所骑的那辆摩托车。
骑着摩托的人穿着到处烂口的夹克,银色头盔的面罩被打碎,露出了红衫的面庞——
与数月之前相比,她的脸上多了一道手指长的伤疤,但这丝毫未曾影响她的美丽,反而为其增添了一股英朗男儿的气质。
摩托车的排气筒吐出的雾气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白虹,红衫向远方夜空中飞行而去。
“嘿,红衫!”蛙人大声喊道,“你猜我为你准备了什么见面礼——唐泽真琴的签名拳套!”
红衫扭头朝他看了过来,蛙人心头一惊,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不属于人类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