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来这儿,就只想看这个。”
FifthHarony组合将最佳新人奖颁发给尼克-乔纳斯的哥哥,乔-乔纳斯担任主唱的DNCE后,阿莱西亚-卡拉和特洛伊-希文联袂登台,简短精炼地向全美观众介绍下一组表演嘉宾。
霍尔希与TheChasokers,《Closer》。
虽然TheChasokers才是这首单曲的创作主脑,而且字母顺序也排在H开头的霍尔希前面,但在格外注意性别平等的美国,一男一女同时出现,必然先介绍女方以示尊重。这让卡拉和希文的口播,听上去更像是霍尔希邀请TheChasokers创作的作品,算是小小地占了个便宜。
“有这么夸张吗?”
与瀚音乐团队一齐起身鼓掌致意的赵宥真侧过脸,提高音量,在韩易耳边说道。麦迪逊-比尔、碧梨-艾利什和杜阿-利帕这些艺人,都由MTV在场馆前端安排好了专属座位,一人一张大头照配艺名,对号入座。
至于瀚音乐、瀚发行和人予管理的其他工作人员,则是按照提前划分好的字母区域后排落座。三家同属一脉的公司,都被现场执行团队挂在E区。具体谁坐哪个位置,皆是秉持先到先得的原则。
“我还挺喜欢蕾哈娜这几场表演的……特洛伊-希文的pre-show也很棒。”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宥真的眼眸里跳动着雀跃的光。虽然已经是冠军歌手的经理人,但她毕竟还是一个二十一岁,大学都还没有毕业的女孩子。
能在这样美好的年纪,与心仪的人一起,参加热爱行业的年度盛事之一,宥真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活在一部为她而谱写的浪漫音乐剧里。
“还可以,但是不够有意义。”
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骤然变暗,为接下来的表演腾出光学空间的探照灯,韩易笑了笑,回答道。
美国境内有三大与音乐产业有关的颁奖典礼,五月举办的公告牌音乐奖、秋季举办的全美音乐奖,还有一般来说在超级碗之后一周举办的格莱美奖。再加上由MTV电视网主办,每年8月底或9月初播出,专门表彰优秀音乐视频作品的音乐录影带大奖,四场颁奖典礼从年头至年尾,均匀分布,成为了流行音乐雷打不动的季度行业聚会。
但除了对格莱美一些重要奖项的归属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兴趣之外,韩易跟许多活跃在圈层内外的专业人士一样,都不太关心所谓VMA、BMA和AMA究竟花落谁家。
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漠然,还没充分了解这个行业之前,韩易依然对这些庆典抱有带着浪漫滤镜的幻想。
每年的“激烈角逐”,和随之诞生的新鲜纪录,都会让他津津乐道。
VMA历史获奖记录保持者碧昂斯、1984年狂揽十六项格莱美奖和全美音乐奖的迈克尔-杰克逊、2012年实现格莱美年度专辑、年度制作和年度单曲三位一体大满贯的阿黛尔……
这些故事,就像亚述巴尼拔图书馆出土的《吉尔伽美什史诗》,或者镌刻在奥林匹亚粘土板上的《奥德赛》。乍一看,字里行间尽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英雄,直到历史的风沙揭开诗意的画皮。
任何颁奖典礼,包括排行榜,只要由人修撰,就最多只能做到相对公平,而不是绝对公平。
这里所说的相对公平是什么意思?
在投入的金钱、产生的影响和搭建的关系网络基本相当的情况下,尽量平均分配。
就读南加大音乐产业专业,特别是这一世创办音乐公司之后,韩易对这些奖项的认识愈发深刻,也就愈发没了期待。
没有社交媒体的时候,AMA和VMA的奖杯也许还有一些实际价值,能够通过“最佳”的名头为艺人积累外部可见的荣誉,从而提升在演出市场上的议价能力。
但随着Twitter和Instagra的迅速崛起,主办方已经可以通过每位艺人的主页关注量,较为准确地预估出各自的带票能力。
奖杯拿再多,也不如Instagra1000万的粉丝数来得有说服力。
另外,瀚音乐第二季度才正式投入运营,首批单曲开始出成绩,亦是七八月份的事情,肯定赶不上这一届VMA颁奖典礼的评选周期。哪怕想运作运作,帮旗下艺人弄些提名,也错过了最后的截止日期。
因此,这次韩易通过公司本身和AppleMic两方面的关系,带签约艺人到VMA的白毯上集体露脸,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通过密集的高频曝光,让业内人士和关注音乐行业动态的大众媒体,开始逐渐习惯瀚音乐的存在,为接下来更大规模的发展战略做铺垫。
所以,当韩易说不关心颁奖典礼其他环节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带半点妒嫉的意味。再过七八年,今天明星们在台上迎来送往,捧得的这么些个奖项,不会再有任何意义,也不会再发挥任何作用。
碧昂斯的《Foration》包揽了年度音乐录影带在内的六项大奖?挺不错的,但这首歌产生的实际收益,连阿黛尔《Hello》的零头都比不上。
在韩易看来,2016年的MTV音乐录音带颁奖典礼,能够写进音乐历史书里的,只有一个瞬间。
《Closer》登顶榜单前,在650万名观众前初试啼声的瞬间。
2010年代伊始,电子音乐制作人们不断拓展流行电子和流行舞曲的疆域,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爱上这份舞动的艺术。
Avicii、CalvHarris、Zedd,一个又一个才华横溢的名字,持续拉升电子音乐的商业价值与受欢迎程度。
直到《Closer》横空出世,炸开电子音乐流行化最璀璨的烟花。
它,是一个乐种、一个时代,无可争议的至高点。
一个属于EDM的时代。
“现在,女士们先生们!”
“让我们欢迎——Halsey,andtheChasokers!”
聚光灯的光束自穹顶垂下,洒在TheChasokers其中一名成员亚历山大-帕尔的肩头。他面前是上下重叠的两块平板,一块放着合成器键盘,一块放着鼓机。
虽然播放的是跟原版没有丝毫差别的伴奏,亚历克斯面前这两台机器根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但它们的存在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对于制作人来说,如果面前没有什么按钮可以拿来按两下以缓解尴尬,他们就真的只能像木桩一样戳在原地发呆了。
在亚历山大-帕尔的身后,另一位成员安德鲁-塔格特攥紧麦克风,低头沉思的身影若隐若现。《Closer》的人声部分由德鲁和霍尔希共同完成,这是近几年来,电子音乐制作人试图打破常规局面的尝试。
许多主流厂牌签约的电子音乐制作人,可以从作曲、编曲再到混缩和母带完成全套制作流程,可通常来说,却没有进行人声演唱的能力。
因此,虽然他们可以拿到录音艺人和制作人的双重版税份额,并且能通过自己解决大部分制作问题的方式,省下一大笔预付款,但毕竟一首想要冲击流行榜单的电子音乐,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需要人声旋律线的存在。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自掏腰包寻找像霍尔希这样的vocalist帮忙演唱,甚至有的时候还要出让录音艺人的版税分成份额,而且出让额度通常比歌手邀请合作嘉宾要高出不少。
毕竟,他们需要请人来从头到尾演唱一整首歌,而不只是一小部分。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也为了让电子音乐人的商业表现方式更加多元,一些著名制作人开始尝试自己唱歌。
比如卡尔文-哈里斯2014年发行的单曲《Sur》,就是由他本人献唱。
好听吗?要是能拿到工程文件,去掉lodyne,关完效果器,卡尔文-哈里斯原本的嗓音基本上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但《Sur》的旋律线相当简单,人声一直在非常舒适的中低音区徘徊,再加上卡尔文-哈里斯非常清楚乐迷想要听到什么:一首类似的音乐节式ProgressiveHoe,人声本来就只是用来装饰主干的部分。只要旋律线足够重复、足够洗脑,能够让人坚持到build-up过去,drop响起,全场一起向上跳动即可。
首周空降英国单曲榜第一位,公告牌单曲榜第七位,发行不到四个月,就在美国境内拿到100万张的折合销量,获得白金唱片认证。《Sur》的成功,为电子音乐制作人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TheChasokers,就是想要通过这扇大门抵达荣耀殿堂的其中一组艺人。而《Closer》,便是他们公开献声的首次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