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方丹先生自己也是个画家,但他最为世人所称道的,还是他作为收藏家的眼光。那副伦勃朗于1644年创作,伦敦国家美术馆购买,目前摆在大英博物馆里展出的《通奸的女人》,就是通过拉方丹先生的不断寻访,在比利时的荷语区发现的。”
“阿维尼翁、奥尔良、第戎、里尔,还有卢浮宫,法国与他合作进行艺术品交易的博物馆不胜枚举。不过,他最亲密也最富权势的伙伴,其实在这里——伦敦。”
“当时的英王乔治四世,被人称为是‘英格兰第一绅士’,因为他的风采与品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引领着摄政时期英国上游社会的时尚潮流。布莱顿英王阁的建立,温莎城堡和白金汉宫的重建,以及伦敦国家美术馆和伦敦国王学院的筹建,皆由他一手发起。热爱艺术的他,一生中从拉方丹先生那里买下了不少作品,《旗手》亦是其中之一。”
“后来,乔治四世又用《旗手》,在拉方丹先生那里换了别的几幅油画。物归原主的《旗手》,被妥善保存在拉方丹的伦敦门店里,直到克拉克家族的第九代男爵西蒙-霍顿-克拉克,1820年代英格兰排名第七的大富翁将其买下。”
“克拉克爵士去世之后,他的夫人将作品保管了八年时间,最终,在1840年被詹姆斯-德-罗斯柴尔德男爵收购,带到了巴黎。”
“又是罗斯柴尔德?”
虽然早就在书本上读到过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滔天财富,将安托万-嘉舍聘为资产经理之后,也从另一个维度更深切地理解了这个犹太望族在商业世界的权柄,但再多的文字描述,再多的轶事绯闻,也不如实打实的收藏来得震撼。
随便从巴黎银行的保险库里拿两幅画出来,就是伦勃朗这个级别的大师之作。
《马尔丹-苏勒曼肖像》和《奥普金-高比肖像》,加在一起1.6亿欧元。
《旗手》,又会标价多少?
“是的,韩先生。佳士得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合作,是长期而紧密的,这两年,他们进行资产变现的意愿比较强烈,给到我们这边的清单……也比之前要丰富很多。”
约书亚-格雷泽笑了笑,罗斯柴尔德系列,是他在佳士得最喜欢给客户展示的收藏。故事性、历史底蕴和投资价值,都无可挑剔。
“佳士得的罗斯柴尔德系列里,不仅有伦勃朗,不仅有油画。世界各地文明社会的璀璨结晶,全在我们的拍卖行里汇聚。路易十五的镀金胡桃木沙发椅、十七世纪威尼斯的水晶浮雕铜镜、德国文艺复兴时期镀银雕刻的鹦鹉螺杯……伦敦、巴黎、法兰克福、维也纳、那不勒斯,罗斯柴尔德家族四个分支,五大据点的往昔荣耀,离您只有一个报价的距离。”
“也就是说,购买这些收藏,其实您是收藏了两段故事——文物本身的历史,和收藏家们所经历的那些岁月。”
“格雷泽先生,你刚才说……”
韩易盯着屏幕里的画作,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回应道。
“拉方丹买下这幅画的时候,花了3095法郎,是吗?”
“是的,那是1780年的价格。”约书亚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区别,但是话语里的信息传递得很有效,“那一年,法国工人的平均时薪是0.09法郎。”
“2016年的价格呢?”韩易注视着约书亚-格雷泽,“时间,和罗斯柴尔德的印章,让它升值了多少?”
“这就是私人销售的微妙之处,韩先生。这里没有起拍价,也没有每轮最低的加价幅度,只有您,与您对这件作品的认可。”约书亚没有直接回应韩易的问题,而是选择了这种模棱两可的套路话术,“卖家有一个心理价位的区间,您也有一个心理价位的区间,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尽量让这两者重叠起来。”
“那么,卖家的心理价位区间……在哪个位置呢?”
“有……一点高。”约书亚双手平举放在身前,咧起一侧的嘴角。
“有一点高?”
“是的,看您从什么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
“有哪些角度可以供我选择?”
“艺术角度、投资角度,以及纯粹的金钱角度。”
“从艺术角度考虑,卖家的要价如何?”
“非常公道,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伦勃朗,只有一幅《旗手》的真迹。”
“从投资角度来考虑,卖家的要价如何?”
“投资者可能需要考虑一下全资购买带来的流动性风险,或者融资购买带来的金融性风险,但是总体来说,是一个收益率出色,并且能够让家族财富以百年为计量单位持续增值,稳定传承下去的投资项目。”
“那……从纯粹的金钱角度来考虑呢?”
“从纯粹的金钱角度来考虑……您会感叹,人类社会竟然会有这样一件,数字几乎快要塞满支票的金额那一栏,也无法体现其价值的终极宝藏。”
“九位数?”
“九位数。”
“一亿……欧元?”
“货币单位您说对了。”
约书亚-格雷泽按下手中的传感器,屏幕右侧的文字描述下方,一长串乳白色的文字渐渐浮现出了实体。
“这幅1634年的作品,《旗手》,罗斯柴尔德家族给出的私人销售报价是——”
“1.75亿欧元。”
今天依然不是很舒服,但承诺的更新要做到,就是字数有点少,故事会需要分几段讲完,抱歉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