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使船忽然吃着海风飘向东方,后来经过了那个什么捉鱼岛。”
江朔道:“是钓鱼屿……”
独孤湘道:“不错,正是钓鱼屿,后来又经过一众什么黄尾巴、红尾巴的岛,船上东瀛人说过了此岛就算出了大唐国门了。”
江朔道:“是黄尾屿、赤尾屿,藤原清河大使都对我说了。”
独孤湘点点头,道:“后来我们见一直拖着小鲸也不是办法,设法割断了绳索,放他和他阿娘团聚了,之后呀就赶上了什么窟窿潮……”
江朔道:“大概是东瀛语,黑潮之意。”
独孤湘道:“对,对,对,正是黑潮,朔哥,你说奇也不奇,碧蓝的大海之上忽然有这么一段黑色,如同海中一条巨河一般,船一旦驶入黑潮,就算不扬帆,不打桨,也会不由自主地往东北方向驶去……后来我们又遇上了先前走散的吉备真备坐船,结伴东去,经过了一众古古怪怪的大小岛屿。”
独孤湘连珠价地报出一连串的岛名,这些岛名唤“阿儿奈波”“奄美”“益救”“多褹”等名,独孤湘一个也没说对,但江朔既没去过也没听过这些岛屿的名字,虽然心中生疑,却也不好反驳。
独孤湘忽然神色黯然,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也想回头来找你们,只是大海茫茫,我又不会操舟,无论如何相逼,东瀛人就是不肯回转……”
江朔知道独孤湘说的是实情,柔声道:“我知道,
东瀛人为了迎鉴真大师东渡,前后一十二年,他们连自己的正副大使都可以弃之不顾,更别说其他人了。”
独孤湘道:“后来也并非一帆风顺,十几日后,另一艘船不慎触礁翻覆,好在大部分人都被救起,遣唐使船装满了人,食水尽皆匮乏,东瀛人在海上捕鱼生食,才不至于饿死。”
江朔笑道:“这叫鮨,我们在南海上漂着的时候吃的也是这个。”
两人一想到当时二人虽远隔千里,却同食东瀛人东瀛人的古怪吃食,不禁相顾莞尔。
独孤湘道:“又过了十几日才到了一个大岛,东瀛人说是到家了,从一个叫秋妻屋浦的地方上岸。”
江朔听这地名古怪,只道又是湘儿杜撰的,却不知日本国矇昧未开,地名多是此等粗鄙不堪的名儿,这次湘儿却没有说错。
独孤湘续道:“我随着鉴真大师一路北上到了西都大宰府,朔哥,你可别被这名字给唬住了,东瀛人的西都比大唐的县城都不如。不过他们对鉴真大师却是极好的,一路箪食壶浆跪在道路两旁,只为见大和尚一面。”
江朔动容道:“东瀛人渴慕大唐制度竟至于斯。”
独孤湘道:“离开了大宰府却又要换舟行船,不过这次渡过一条窄窄的海峡之后,便一直贴岸而行,数日后到了东瀛第一大港难波,据说难波之名源自此处风高浪急,要我说比东海可差远了,说是第一大港,其实也
就和大唐的渔村相仿,你可千万别以为是扬州、明州这般景象。”
江朔笑道:“湘儿,被你这么一说东瀛日本国是要不得了,日本国王比咱这边的县令都不如。”
独孤湘笑道:“朔哥,我正要说他们的国王呢,从难波到京城奈良却没多远,东瀛国主孝谦天皇亲自出迎,却居然是个女子。”
江朔奇道:“居然和我大唐一样,有女主当国?”
独孤湘道:“不过她可不是媳妇儿抢了夫君的江山,而是耶耶传给了女儿。”
江朔道:“这倒是闻所未闻之事。”
独孤湘道:“在日本国却早有先例,这位女皇之前,两百年间曾有过五位女主,不过她父皇竟然还活着,称为圣武上皇。”
江朔道:“那不就是太上皇么?阿爷放心不下女儿,护送一程也是人之常情。”
他却不知东瀛制度上皇天皇并立并非特例。
独孤湘道:“孝谦天皇的阿娘光明皇后才是真正掌权之人,她笃信佛法,对于鉴真大师崇信有加,封他为"大僧都",并亲自受戒,鉴真大师在东瀛声望之隆实叫人难以想象。”
江朔点头道:“如此也不枉我们舍生忘死护送大师一程。”
独孤湘道:“大和尚每日传经授戒,忙得不亦乐乎,我却无聊得要死,一心想要回大唐,我知道以你之能定然不会死在海上,只要回到大唐就有相见之日。”
江朔深情望了一眼湘儿,却没有说话。独孤湘
却没察觉,自顾道:“没想到吉备真备告诉我遣唐使间隔时间不定,或是几年或十几年,这我可怎么等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