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昱一愣,笑道:“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亓风端起酒杯,道:“文昱,我敬你一杯,若不是你,我已铸下不可饶恕的大错。”
文昱忙端起酒杯道:“前辈客气了,你的心中始终存有正义,所以,你的选择是对的。接下来九阙楼便要重出江湖了,那晚辈先恭喜了。”
亓风摇了摇头道:“世上已无九阙楼,更无亓风。我心愿已了,仙门有你,足矣。”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
“前辈……”文昱正想说些什么,只见亓风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很快不见身影。一道传音在文昱耳边响起:“四方阁虽作乱仙门,但阁中也不尽是奸邪之辈,你酌情处之。”
凤栖城内的四方阁,一所大殿内。
文昱看着面前熊义的三个徒弟,把无量山一战,熊义死于他手中之事简单说给了他们。
赵于恒叹息一声,道:“师父他走错了路,四方阁也被带入深渊,这是他的命数。文堂主,当初在酆山,我们三人的命是你救的,如今无论怎样,但凭你发落!”
文昱沉默一会,开口道:“我没有权力决定四方阁的未来,也不会决定你们的生死。有很多事你们也不知情,以后管好四方阁,造福于民,便是赎罪了。”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河神镰。
“这是你们四方阁的宝物,物归原主吧!至于是否交于越州各族,你们四方阁自己决定吧!”文昱说完大步而去。
赵于恒看着手中的河神镰,心里复杂难明,抬起头时,早已不见文昱身影,一时怔在原地。
旁边的修蒲推了他一下,道:“师兄,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赵于恒眼中的复杂神色很快不见,继而满是坚定,道:“师父跟长老们都不在了,接下来四方阁便要靠我们了。幸亏今天来的是文昱,若是其他门派,我们四方阁怕是已不存在了。”
“可他毕竟杀了我们师父,杀师之仇,就这样算了吗?”修蒲道。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卓璇开口道:“是啊,师父教诲我们百年,我们如何向四方阁其他师兄弟交代啊?但文昱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大师兄,你说怎么办?”
赵于恒长叹一声,道:“我们做弟子的本不应议论师父生前所为,但他确实走错了路。况且以文昱如今的修为,当今天下怕是已无对手。我们还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要做,现在四方阁树敌太多,若想传承下去,就必须小心谨慎。自今日起,我掌四方阁,报仇之事就休要再提!”
天寒地冻,济河结了厚厚的冰,如梦轩依旧如往常般宁静。
一间暖阁内,灵漪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都没有发觉雪瑶仙子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
“师尊,您说,从今以后我不再见他,他应该就不会再有牵挂羁绊,便不会因我再生心魔了吧?”灵漪像是在问雪瑶仙子,但更像是在问自己。
雪瑶仙子抚了下灵漪的长发,眼中满是怜惜,道:“灵漪,梵师侄也说了,那是熊义他们利用你故意激他,才令他戾气反噬,心魔趁虚而入。这都与他的诸多遭遇有关,他是个至情之人,所以才会有如此至性之举。即使没有你,他的师父师门都是他的牵挂,可惜千梦石对他已无太大用处,往后只能靠他自己了。为师觉得你与他保持距离或许对彼此更好些。”
灵漪的心中一时纷乱难断,一滴泪水顺着她雪白的脸颊倏忽而下,落到她的衣衫上,仿佛有个她最不想失去的东西离她越来越远了。
暖阁内,雪瑶仙子已经不见身影,只余一道叹息远远传来“问世间情为何物……”
东蒙山,东蒙仙宗。
文昱祭拜完无量山陨落的东蒙仙宗几位师叔师兄,便赶往南极峰拜见南一真人。
“身体无碍了吧?”南一真人淡淡问道。
“回师父,弟子已恢复如常。”
南一真人站起身来,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开口道:“外伤好医,心魔难祛。文昱,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对你自然是放心的。但你还是低估了绝神功法对你心境的影响,当然这次你拯救了无量山,杀了熊义,除了感激,量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你记住,无论如何,我跟东蒙仙宗都会站在你身后。”
文昱跪下,认真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师父,弟子自知身怀魔门功法,心境修为不足,当日更是走火入魔,肆意杀戮。今日特来向师父辞行。”
南一真人沉默半响,问道:“你要去往何处?”
“昆仑。”
“若弟子愚钝,成仙无望,必回来孝敬师父。若能飞升,今日,不孝弟子文昱便拜别师父。”文昱伏在地上,声音已经哽咽。
南一真人颤抖着扶起文昱,双眼已经泛红。他忽然转过身去,缓缓道:“为师同意了,以你如今的修为,天下也可尽去,在外凡事在意些。”
离开东蒙仙宗,文昱来到了无间峰下不远的那条古道荒野。十一年过去了,清澄的坟茔已经被风雨侵蚀的矮了一半,文昱心中满是歉疚之情。他拔净杂草,柔声道:“清澄,对不起,我要去昆仑了,去你师父的师门,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看你,你会孤单吗?我已经杀了熊义,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苍穹阴沉,古道荒凉,一场风雪看来又将至。文昱在这呆了一天一夜,终究破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