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纳加行省以南。
广阔的沙漠从遥远山脉的一端延伸到帝都门口。
千篇一律的黄沙。
稀疏的绿洲植被。
大大小小的商队。
神出鬼没的马贼。
数以百计的部族生活在这片广袤荒芜的大漠之中,好似棋子散落于棋盘之上。
此地盛产高甜度的瓜果,各类矿石与亮闪闪金砂,强韧耐旱的骆驼,还有戴着面纱妖娆绰约的棕肤舞女。
无尽的财富与可爱的沙漠女孩总是眷顾强大狡诈的男人,懦弱无能之辈只配埋骨黄沙。
这里是扎瑞尔沙漠,传奇故事中的冒险圣地,投机者与行商的天堂。
扎瑞尔家族是沙漠绝对的统治者,他们把持着商路与关税,坐拥凶悍的骑兵,令所有的沙漠部族俯首称臣。
扎瑞尔家的分支血脉人数众多,几乎遍布整个沙漠,但本家的人数却很少,只有不到百人。
为了维持血统的纯洁性,本家从不与外族通婚,只有本家男女之间生下的孩子才会被认为是统治阶级的一份子。
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先天残疾,早早夭折,当然,其中也不乏能力过人的天才。
正是这区区几十个人,构成了整个沙漠国度的统治阶层。
如果一个人体内流淌的血液不是纯正的扎瑞尔本家血脉,无论他有多少才干能耐,最终都会被排挤在权力中心之外。
本家的人虽然可以与外族孕育子女,但正式的婚姻只能发生在本家成员之间,这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因为这种顽固腐朽的习俗,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有很多有志之士试图挑战这条规则,最后撞得头破血流,含恨而终。
不过,所有这些陈腐的规则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今天过后,扎瑞尔本家将彻底成为了历史。
全员惨死!
无人生还!
上午。
扎瑞尔家族所属,沙漠城邦萨拉丁。
滚滚的浓烟扶摇直上,遮天蔽日,熊熊烈火灼烧着城墙与街道。
整个萨拉丁仿佛一口大锅,将所有生者困在其中,细细熬煮炖烂,熬出浓香扑鼻的恶毒油脂。
人间炼狱莫过于此。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随之而来的是数声野兽般的嚎叫。
又一个士兵被暴民们扑倒,挣扎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大量的平民拿着简陋的马刀与粪叉,流窜在每一条街道中,疯狂地扑杀着每一个还能喘气的士兵。
在数小时前,坚固的城墙就已经被汹涌的叛军冲垮。
残余的士兵退守到城市中,展开了残酷血腥的巷战。
剧烈的喘息。
狂跳不止的心脏。
火焰烧化木头的声音。
被浓烟熏黑的红肿双眼。
握着武器的手掌中渗出的粘腻汗水。
对于这些残存的士兵而言,每多活一秒钟都是一种煎熬,因为前方等待他们的只有绝望和死亡。
他们装备精良,技艺纯熟,是作为专门的杀人机器培养长大的。
然而这些东西屁用没有。
在尸潮一般无穷无尽的叛军面前,再老练的正规军也会被迅速冲垮灭杀。
叛乱的起因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贵族的残暴统治,又或者是部族间的倾轧,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无论是什么原因,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暴民们已经攻陷了萨拉丁,更多的人剥下了死去士兵的盔甲,换上沾着同伴鲜血的长刀,向着其他的沙漠都城进发。
这已经不是暴民,而是有组织的叛军!
他们的眼中跳动着猩红的火焰,被一股巨大不可名状的力量驱使着,裹挟着,奔涌向前。
萨拉丁中央。
燃烧的宫殿中,一个强壮的男人坐在王位之上,一手撑着脑袋,双眼紧闭。
这个男人有着沙漠人特有的棕色皮肤,接近两米的魁梧身躯上镶嵌着大理石般强壮完美的肌肉,坚硬的黑色胡子与短发犹如钢针。
浓烟已经冲上宫殿的穹顶,火焰已经舔舐脚底,这个男人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哦呀,你不跑吗?”
一个有着华丽白发的男人踏入宫殿之中,看向大殿尽头的男人。
“跑?我为什么要跑,这里是萨拉丁,是扎瑞尔的都城,是我的家!”
男人的双眼猛地睁开,锋锐的目光扫过白发男子,仿佛长剑斩过。
“抛弃领地独自逃亡的领主没有存在价值。”
“我就留在这里,哪也不去。”
白发男人缓步走过燃烧的地毯,悠闲的好似在花园散步。
“扎瑞尔的当家,你似乎把愚蠢和无谋视作了勇敢。”
“不过,我并不讨厌你这样的类型。”
“如果你的身上有可食用的活态思念,口感一定非常浓烈。”
“……申克罗,有一点我很好奇。”
扎瑞尔家族族长从王座上站起来,紧盯着着下方英俊的帝国皇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巴巴罗萨绝不会犯下如此小儿科的错误,当他决定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一定要死。”
“我甚至亲眼看见了你的尸体!”
“然而,你现在却生龙活虎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难不成已经有人发现了【亚当之血】的解药?”
“解药?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