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只会说谎话。”
——“邪恶只会做坏事。”
——“当你见到邪恶,不要犹豫,不要怀疑。”
——“杀死它。”
每一位学生都强制性的接受过魔法学科的教育,他们熟知对抗邪恶的办法,每天按时按量被灌输相应的价值观和知识,却一次都没有实践过。
等到他们真正实践的时候,还是八岁左右的儿童。
不谙世事的年纪,才刚刚建立了对世界的幼稚认知,意志力有限,精神世界脆弱。
对于这样的儿童,大人们却放心大胆又或者迫不得已地把他们送到这深山巨坑之中,参与所谓的仪式。
假定,孩子们的父母那一代,父母的父母,乃至之前的很多代人,他们也经历过仪式。
过去世代的人自身能通过仪式,他们相信,或愿意相信自己的子女能够通过仪式,却在过去的日常生活中对子女守口如瓶,从不谈及相关的话题。
是否可以认为,“告知子女仪式相关内容”本身就是一种禁忌,错误的行为?
需知,盲目的顺从来自于知识的匮乏和对未知的恐惧,成型于敲定封死的思想框架。
知道了内容又能如何,未必有什么好处。
未能亲自尝试的孩子只会为此疑神疑鬼,产生许多不必要的想法。
唯有纯粹的顺从,才能带来强大的执行力,继而保证幼苗的成活率。
旁支蔓生的幼苗会被减去旁支,只有旁支的幼苗则整个移除,以此,保证筛选流程的精确性。
所有的孩童,接受同样的苍蓝魔法教育,同样的价值观情感灌输,同样的伦理道德观架构。
整套流程,正是对幼苗生长方向的诱导流程……
出于权限者的高远视角,亚瑟对世界全体结构有过相当多的猜测,但无论哪一种都离不开筛选淘汰机制,阴谋论思想。
苍蓝泡沫世界,实在太过光鲜亮丽了!漂亮到让人在潜意识里会想方设法地给它添加上假想的污点,来维持自身的宇宙观。
亚瑟自身也不例外。
尽管,他的猜测在很大程度上基于现实情报,可在亲身经历仪式,杀死“邪恶”之前,一切猜测都还只是虚无缥缈的空想。
此时此刻,正是为他的所有猜测盖上棺材板的时候。
沐浴,更衣,焚香,静坐。
浓雾弥漫的亭子里,亚瑟的正对面,出现了一个与他等高的人影。
不仅是高度,宽里面也是同等,从眼鼻口耳面部轮廓到衣着打扮身体动作,甚至是身下的坐垫,全都一样。
两个人相对而坐。
镜子?
亚瑟刚想伸出手去摸,结果手伸到一半又放了回去。
以苍蓝泡沫位面的工艺水平,做不出如此光滑精巧的玻璃镜面。
更重要的是,对方身上有着唯一一个和自己不同的地方,说明他不是镜像。
他在微笑。
嗯?
亚瑟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有哪里不大对劲。
中指。
左手的中指,不知何时失去了感觉。
它明明在哪里,却没有办法控制。
中指注意到亚瑟的目光,故意抬起来动了动,向他点头致意。
做完这个动作后,中指垂落下去,不再动弹。
亚瑟皱眉看向对面一模一样的自己,平静的内心泛起波澜。
魔法?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能量波动反应!
伪装?
此前没有任何东西接近这里!
他敢保证,这玩意儿是突然出现的,就像是在完整的影片中强行塞入了一帧,极度不协调,整个过程充斥着诡异与违和感。
“你的下一句话是——你是什么东西?”
读心术?
亚瑟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见对面的“自己”右手食指竖起,放在了唇边示意他噤声,又把话咽了下去。
“时间有限,我们长话短说。”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只会说真话。”
“我只会做对你有利的事。”
“为安全计,此后,你所听到的一切包括我的存在,都会从你的记忆力淡去。”
“但是没有关系,因为我是你的一部分。”
“终有一天,你会想起来自己是谁,想起我,还有我今天说过的话。”
亚瑟抬了抬下巴,双眼微微眯起,直视着眼前的冒牌货。
“你倒是说说看,我是谁?要全名。”
“亚瑟·路希瑞亚。”
“……”
沉默。
十秒后,亚瑟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
“那,你要告诉我什么?”
“亚瑟·路希瑞亚,你受到了这座【起始车站】的排斥,因为你的邪恶远比其它人更加具有威胁,已经到了无法被容于世的地步。”
“威胁?对谁的威胁?”
“亚瑟·托娃所生活的社群。”
冒牌货故意换了个主语。
“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