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蓝泡沫的原住民将左手视为“邪恶的源头”。
每一位合格的社会成员都会在魔力觉醒仪式上杀死邪恶,根除左手中寄宿的邪念,以换取人们的认可,在社会中立足。
这种针对某一特定部位的忌讳有点像原始部族的器官崇拜异化,不具有科学基础,可对于此地的住民而言,左手确实象征着邪恶。
传说中,有个巨大无比的池子,里面有很多很多鱼。
鱼是邪念,鱼是坏透了的东西。
鱼,罪恶的实体,肮脏的原型。
终点车站与池子有所交集,所以过去的人会有被【鱼钓】带走的风险。
传说,鱼就是被左手吞噬的人变成的,它们在注满怨念的池中游弋哀嚎,寻找通往现世的途径。
所幸的是,鱼池和现世之间隔着厚厚的屏障,相距漫长的距离,否则,邪恶至极的生物们早已填满了整个世界。
【涨潮】
特定时期会发生的自然现象。
当然,所谓的【涨潮】并不是月亮引起的,苍蓝泡沫也没有海。
每隔几十年,池子里都会累积大量的怨念诅咒,那些漆黑的负面情绪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由此突破池子与现世间的界限,鱼池与苍蓝泡沫重叠……
“它们——该死的畜生,恶心的恶魔!想要破坏掉承载空岛的泡沫!”
“我们必须阻止鱼,不得不那么做,即使被污染,即使变得不再是自己……”
“涨潮最开始只影响了一小批人,它们开始做噩梦,做重复的噩梦。”
“精神日渐衰弱。”
“内心出现问题。”
“周围人的不理解加快了个体异变的过程。”
德诺西伸手虚按在骷髅伸手,想要触碰,又没法鼓起勇气。
一声叹息。
“在苍蓝魔力的指引下,我等的肉体与精神高度统一,当精神出现问题的时候,肉身也会出现异变。”
“受到污染的家伙会影响更多的人。”
“它们的身体从左手开始异化,变成某种非人的怪物,饱受痛苦折磨,无端狂躁,不顾一切地攻击接近的生物。”
从蔓生的骨骸中可以看出,其左手腕关节向上的部分普遍出现了怪异的增生与扭曲。
想来,苍蓝泡沫会对“左手“冠以邪恶的恶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被污染者攻击后,只要还残留有五成的身体部件,受害者都能重新站起来,成为新的感染源。”
“一生十,十生百,快速扩散,摧毁我们的社群。”
“没有恢复治疗的手段吗?”
“一旦被感染,想要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些池中的鱼,它们用纯粹邪恶逐步吞噬掉人全部的心智,肆意玩弄扭曲的心灵。”
“狂暴化的苍蓝魔力进一步加感染者身体的异变,它们是这世界上最凄惨的生者,生不如死。”
此时,中年人的语气中多出了一丝怀念和倾佩。
“为了控制感染的规模,很多尚且保有神智的感染者自发地来到这里,为自己修建牢笼,准备坟墓,自我囚禁起来。”
周围的墙上挂着一排铁链镣铐,有的已经被暴力扯断。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从考究当初在收容中心发生的事情,唯有鲜血浸染的生锈钢铁连接着破墙,默默诉说着三十七年前发生的惨剧。
“受感染者在狱中逐渐陷入疯狂,这里没有食物,没有食用食物的人类,有的只是互相猎杀的野兽。”
“光靠同类贫瘠有限的血肉是无法支撑异变身体运转的,等到被污染者彻底失去理智,相互攻击猎杀之时,它们也已经失去了突破囚笼的气力,只能在黑暗中绝望嘶叫,等待死亡。”
“你现在所看到的尸骸与异人不同,它们曾是自我奉献的英雄!”
说完,德诺西转头面向亚瑟,面带不满。
“小子,如果你想要知道的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大可不必对我使用武力,大人们早晚会让你知道的。”
“涨潮……我的确是第一次听说,我事先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亚瑟点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接着转身走出骸骨赘生的囚室。
受污染者。
在美好家园也有类似的说法。
受到诅咒污染的兔子逐渐出现鱼的特征,被限制进入洛克里斯。
不知道和现世的涨潮有什么联系。
清晰的脚步声在寂静狭隘的通道中回响。
闪耀的光球驱散了深邃如墨的黑暗,让年久失修的古老地下世界显得华丽而诡异。
“走吧,带我去活着的异人那里。”
听到这句话,德诺西脸上露出了本能的厌恶表情,脚跟抹了胶水似的,粘在原地一动不动。
之前亚瑟提到让他带路去收容中心时,这个严肃刻板的中年人也是这样一副表情。
厌恶?
这货简直就是个演面瘫的奇才,平常给人一种“即使亲朋好友在眼前死完也不会有什么明显表情”的印象,此刻却表露出了强烈的厌恶。
究竟是什么事情比亲朋好友死光光更加让他抗拒呢?
“德诺西先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
“德诺西·贝克特,你没有权力保持沉默,快点带路。”
总不能让我自己去找吧,这个鬼地方深入下去连个能问路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找个锤子,必须找地头蛇带路。
“亚瑟小子,我不认为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