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裴侍讲是同意了?”长公主追问道。
裴景修看了眼穗和,心里五味杂陈。
穗和就跪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是这一刻,他们之间却像隔山隔水,遥不可及。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穗和对他还有几分感情。
不管怎样,是他将穗和从深渊拉上来的,如果没有他,教坊司那种吃人的地方,穗和早就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况且穗和还那么爱他,爱得深入骨髓。
三年的情义,穗和多少总要顾念一些吧?
“穗和,你愿意去长公主的香料铺子做事吗?”他小声问道,用穗和最不能抵挡的温柔眼波看着她。
然而,这一次,他的温柔眼波失去了效果。
穗和根本没理会,而是看向裴砚知,以眼神向他问出自己心中的猜想。
裴砚知负手而立,微微颔首,给了她确定的答案。
穗和心里有了数,对长公主叩首道:“奴婢愿意跟着长公主,只是奴婢的卖身契还在家主那里,奴婢跟了长公主,到底算是谁的人呢?”
裴景修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原来小叔布这个局不只是要抢走穗和,还想帮穗和要回卖身契。
不,不行,卖身契无论如何不能拿出来。
拿出来,穗和是沈念安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穗和是疯了吗?
她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她想让人知道她是罪臣之女,是大学士沈望野的女儿吗?
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穗和其实也是忐忑的,她也知道这样对自己未必是好事。
但她同时又从长公主和裴砚知身上看到一点希望,感觉有着这般胸襟的两个人,兴许并不会在意她的身份。
就算知道了她是罪臣之女,也不一定会把她怎么样。
大不了就是不要她,让她走,总不至于刁难她。
但即便真的被舍弃,被赶走,也比卖身契控制在裴景修手里要好。
最起码她自由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决定冒险赌一把。
反正现在已经是最糟糕的境地,再糟也不会糟到哪里去。
长公主迎上她希冀的目光,略一沉思,点头道:“不是什么大事,让裴侍讲把卖身契还给你就是了。”
裴景修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
长公主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把他最心爱的人抢走吗?
不行。
不行!
他无论如何不能把卖身契交出来。
他不能没有穗和。
他也不能让人知道穗和的真实身份。
如果小叔知道三年前是他从教坊司带走了穗和,绝对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