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别怕。”裴砚知轻拍她后背以示安慰,随后才松开她,起身站在地上,慢条斯理将衣袍整理好,冲外面沉声道,“让他进来。”
外面护卫应了声“是”,打开房门,把人放了进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裴景修很快就从外间进了内室。
他被陆溪桥的人关在厢房一夜,刚刚才放出来。
他一夜没合眼,熬得眼窝深陷,神色憔悴,脸没洗,头发也没梳,身上的官服皱巴巴不成样子,从头到脚都找不到从前那个春风得意状元郎的影子。
他走进来,第一时间去寻找穗和的身影。
看到穗和安安静静坐在床上,身上换了白色寝衣,昨夜还苍白失血的小脸,如今却是艳若桃李,容光焕发,眼里的春色藏都藏不住。
裴景修的神情瞬间变得疯狂,布满血丝的双眼闪过阴鸷的光。
“你们一整晚都在一起吗?你们都做了什么?谁给你换的衣裳?”他咬牙切齿地问道,略过裴砚知,向穗和直冲过去。
裴砚知跨步挡在他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裴景修,你想干什么?”
这一巴掌包含了太多情绪,打得裴景修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耳朵嗡嗡响起蝉鸣。
他稳住身形,目光狠戾看着裴砚知,紧绷的下颌线显示出他的愤恨与怒火。
裴砚知不动声色与他对视,无声的威压弥漫开来。
此时此刻,他们不再是叔侄,不再是血亲,只是两个敌对的男人。
为了同一个女人而杀红眼的男人。
“小叔真是不挑食呢,侄子用过的女人你也下得去口!”裴景修攥紧拳头,额角青筋突起,讥讽的话语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话音未落,裴砚知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他另一边脸上。
“注意你的言辞,嘴巴放干净点。”
裴景修被打得偏过头,缓了好几个呼吸才缓过来,又恶狠狠地看向裴砚知:“我说错了吗,她本来就是我的人,我们已经圆过房,你睡了侄子睡过的女人,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穗和的手指在被子里绞成一团,脸上的血色也渐渐退去。
裴景修的话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同时也令她想起了那个不堪的夜晚。
那天晚上,她在裴景修的卧房醒来,发现自己衣衫凌乱,身上多处青紫,身下床单上还有鲜红的血迹。
那一刻,她绝望到了极点,真的很想去死。
还好大人不在意她的失贞,仍一如既往地对她好。
经过这么多天,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看开,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裴景修一句话,又将她未愈合的伤口血淋淋地撕裂开来。
“裴景修,你非得这样吗?非得这样往我心口捅刀子吗?”她颤着声问他,“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
裴景修越过裴砚知的肩头看向她,神情偏执又疯狂:
“那你呢,你明知我不能没有你,为什么非得和小叔在一起,你难道不是往我心上捅刀子吗?”
“我没看出你哪里不能没有我。”穗和说,“抛弃我另娶宋妙莲的是你,把我赠予长公主的也是你,伪造兄长信件欺骗我的是你,违背我意愿奸污我的人也是你,你有什么脸面,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裴景修的脸色在听到伪造信件时变了色,声音也低了下去:“我说过,我那都是有苦衷的,你为什么就不信我?”
“你有什么苦衷?”裴砚知接过他的话,厉声道,“你抢走了我的人,挖空心思瞒了我三年,花着我的银子,住着我的房子,让我的人为你全家当牛做马,压榨她,欺骗她,囚禁她,凌辱她,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