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清脆的声响在祠堂里回荡,裴砚知起先还感觉到疼,后来就渐渐麻木起来,痛感消失,眼前影像晃来晃去,意识也渐渐模糊。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从外面直冲进来,挡在他背后,将他整个抱住。
“大人!”他听到穗和的哭喊,又听到戒尺落下的声音,但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穗和身上。
穗和发出一声痛呼,却没有松开他,反倒将他抱得更紧。
“穗和。”
裴砚知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挨了那么多下都没有反抗的他,转身抱住穗和,抓住了母亲再度打来的戒尺。
裴老太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裴砚知,你宁可自己被打死,也要护着这个小贱人是吗?”
裴砚知嘴角流着血,明明已经无比虚弱,还是将穗和紧紧抱在怀里:“孝道大过天,母亲教训儿子,儿子纵死不能反抗,但穗和是无辜的,我不能让她为我受罚。”
“好,真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裴老太太咬牙切齿,抽出戒尺,又往他身上打去。
“老太太,差不多行了。”
门外,长公主的声音响起。
裴老太太闻声转头,看向外面那一袭红衣的女子:“你又是谁,我教训我儿子,与你们这些外人有何相干?”
“大胆,长公主驾到,尔等还不跪迎!”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厉声喝斥。
裴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戒尺,向长公主大礼参拜。
阎氏母女和宋妙莲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也赶紧向长公主跪下行礼。
后面,阿义含泪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也是没办法了,才私自跑到揽月阁去找长公主。
老太太这阵仗,眼下只有长公主才能压得住了。
但愿大人不要怪他自作主张。
祠堂里,裴砚知急促地喘息着,伸手捧住穗和的脸:“疼不疼,你这傻姑娘,以后不许这样……”
穗和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后背那一点疼,远远比不过她的心疼。
她不过挨了一下,在她没回来之前,大人不知道挨了多少下。
她只不过抱了抱他,胸前的衣服就被鲜血染红了。
她不敢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狠心的母亲,这么好的儿子,竟也舍得往死里打。
她跪坐在地上,把裴砚知搂进自己怀里,哽咽道:“大人才傻,大人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任她责罚,便是不为自己,也想想我呀,我的心都快疼死了……”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是男人,这点伤不算什么。”裴砚知低声安慰着她,在她怀里虚弱地喘息。
长公主没有立刻叫裴老太太平身,迈步进了祠堂,站定在她面前:“老太太好大的威风,敢问裴大人犯了什么罪,你要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裴老太太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振振有词道:“回长公主的话,教导子女是为人母的责任,老身教训不懂事的儿子乃天经地义,区区家事,不劳长公主费心。”
“呵!”长公主冷笑一声,“老太太好口才,你教训儿子本宫自是管不了,可你打的是朝廷的二品大员,是大庆朝堂的顶梁柱,是我皇兄的左膀右臂,本宫如何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