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莲面如死灰,一手捂着肚子,流着眼泪楚楚可怜地看向国公夫人:“母亲……”
“你不要叫我母亲,我现在也管不了你了。”国公夫人又气又恨,又觉得丢脸,拿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真是瞎了眼,为了这么个骗子,把亲女儿往死里作贱,到头来,亲女儿不认她,假女儿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脸面。
今天又恰逢她们家宴请宾客,来吃席的人数不胜数,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件丑事就会传得满城皆知。
她只要一想到那些人一边吃着她们家的饭,一边讲着她们家的笑话,真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丢人丢到这步田地,叫她还怎么活?
相比之下,老夫人却很淡定,她一把年纪,不知见过多少大风大浪,以前别人家的笑话也没少看,只是现在轮到自己家罢了。
“哭有什么用,该说的就说,该认的就认,快些把事情了结,别耽误开席的时间。”老夫人说道。
反正她找到了亲孙女,别的她都无所谓。
国公夫人被婆婆提醒,再怎么丢脸,再怎么难过,也不能不管这满堂的宾客。
于是就擦擦眼泪,催促宋妙莲:“你快点说吧,事到如今,不可再有隐瞒,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宋妙莲心底一片冰凉,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李嬷嬷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国公夫人面前:“夫人,我说,让我说,二小姐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事都是我和马六做的。”
众人正屏息凝神等着看宋妙莲怎么说,被突然冲出来的李嬷嬷吓了一跳,相互询问道:“这又是谁呀?”
“好像是国公夫人跟前的一个嬷嬷,姓李。”
“哎,我想起来了,她不就是马六的媳妇吗,当初就是他两口子帮忙把国公小姐找回来的。”
“哈哈,找回的哪是国公小姐,是他们马家的小姐。”
“这两口子可真敢想,让自己女儿冒充国公小姐,女儿飞黄腾达,他们又得银子又得房子,真是一笔好买卖。”
众人议论纷纷,国公夫人更觉得丢脸,弯腰扯起李嬷嬷,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你这个黑心烂肠的老货,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敢这样欺瞒于我,把我们全家当傻子一样戏耍,回头让国公爷禀明圣上,诛了你九族都不为过!”
李嬷嬷被打得眼冒金星,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双手撑在地上咚咚磕头,磕得额头鲜血淋漓:
“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死不足惜,但二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请夫人网开一面,饶了二小姐吧!”
“呸!”国公夫人啐了她一口,“事到如今,你还有脸叫她二小姐,她算哪门子的二小姐,你们一家三口都干了什么龌龊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我招,我招。”李嬷嬷抬起头,顶着一脸血面向众人,边哭边讲,“我服侍夫人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安守本分,大公子二公子都是我帮忙带大的,夫人看重我,说马六忠厚老实,把我配给了他。
可马六只是看起来忠厚,实则好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他无父无母,我要做工替他还债,生下女儿无人照料,就送去了乡下姨婆家。
大小姐比我女儿晚半年出生,也是我帮着稳婆接的生,我帮着洗的澡,大小姐脚上的胎记我见过无数次,早已铭记于心。
大小姐不到三岁,跟着夫人去看花灯,不小心在灯市上走丢了,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国公爷重金悬赏也没能将人找回。
马六因为欠债不还,被人打得失去了生育能力,因此我们膝下就只有那么一个养在乡下的女儿。
马六听说国公爷重金悬赏找孩子,就打起了歪主意,让我把大小姐的胎记画下来,不知通过什么门道找到了鬼手六,让他在我女儿脚上刺了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我说两个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根本没法冒充,可他打的却是长远的主意。
他说现在不行,过个十年二十年,谁还记得孩子长什么样,到时候就只能凭着胎记认人,我们膝下无子,十几年后岁数大了,正好把女儿送进去,后半辈子就有了着落。
他是个赌徒,什么都敢赌,为了赌赢这一局,他让我对外声称女儿生病夭折,也不许我回家看女儿。
后来姨婆去世,他就把女儿送到了别的人家,连地址都不告诉我,直到一年前,他觉得时机成熟了,才把地址告诉我,让我透露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