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脸色阴沉,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宋绍阳,怒不可遏道:“你想干什么,刚出来就惹是生非,老子费了多大的劲才让陛下把你放出来,既然你死性不改,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回去。”
国公夫人又心疼又着急,过去将宋绍阳扶坐起来,没好气地拍了他一巴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娘和你说了,穗和她现在是你妹妹,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她。”
宋绍阳浑身是伤,国公夫人一巴掌拍下来,疼得他龇牙咧嘴,气鼓鼓道:“谁说我要欺负她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我是来请罪的好吧!”
“……”
大家全都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你还敢狡辩!”安国公指着地上的刀大声道,“谁请罪会带把刀,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对呀,你请罪带刀干什么?”国公夫人也不信他。
“带刀怎么了,古人负荆请罪,我带刀请罪不行吗?”宋绍阳跌跌撞撞爬起来,捡起刀向穗和走过去。
素云和青琅立刻冲过去护住穗和,安国公也走上前,正打算给他一脚,他却扑通一声在穗和面前跪了下去:
“妹妹,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我欺负自己的亲妹妹,我没脸活在这世上,你杀了我吧!”
穗和下意识向后退,和素云对视一眼。
这浑蛋当真是来道歉的吗,会不会在耍什么花招?
正想着,宋绍阳哭着将刀柄递到她面前,一只手用力扇自己耳光,扇得那本来就面目全非的脸高高肿起:
“我不是人,我禽兽不如,我罪该万死,妹妹杀了我吧,我心甘情愿死在妹妹刀下,我这种畜生,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呜呜呜呜……”
所有人都被他疯狂的举动惊呆了,安国公已经抬起的脚慢慢放下,重重地叹了口气。
国公夫人也哭起来,儿子的癫狂又让她想起自己曾经对穗和做的事,儿子该死,她又何尝不该死呢?
穗和回来这么多天,始终不曾开口叫她母亲,也没给过她一个笑脸,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还不如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她走过去,和儿子一起跪坐在穗和面前:“把我也杀了吧,我们两个都该死,你二哥长成这样,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责任,最该死的就是我。”
宋云澜不知何时也来了,看到母亲和弟弟在穗和面前痛哭流涕,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知道自己犯了错,对不住妹妹,可他向来心高气傲,自持矜贵,就算忏悔都做不到二弟这般随心所欲,痛快淋漓。
从这方面来说,弟弟像母亲,而他像父亲,母亲敢于直面自己的错误,父亲也知道自己愧对妹妹,却始终拉不下脸对妹妹说句软话。
他又看向静静站着的穗和。
这个妹妹的性子既不像母亲,也不像父亲,她看似柔弱绵软,善良可欺,实则心性坚韧,一身傲骨,她有她的原则和底线,她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就像她认定了他们家的人都不是好人,无论再怎么努力对她好,也感化不了她。
所以,二弟就算在她面前抹了脖子,也不见得会得到她的原谅。
穗和确实没打算原谅宋绍阳,她就那样静静站着,看着母子二人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内心没有一点波澜。
她知道他们是诚心诚意向她忏悔,可那又怎么样,再深刻的忏悔,也抹不去她受的伤害。
她有权选择不原谅。
她没有接宋绍阳递来的刀,也没有和宋绍阳说一句话,带着两个丫头回屋关上了门。
“妹妹……”宋绍阳爬上台阶,爬到门口,隔着门继续向她忏悔,继续扇自己耳光,“妹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你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