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知说:“这些钱财,是民脂民膏,是永州人民的血汗,待本官清点造册,上报朝廷,再兑成现银,当作赈灾款发还给每家每户。”
百姓们对这个处理办法没有意见,便都跪在地上给裴砚知磕头称他为青天大老爷,答应让他带王昆回府衙进行审讯。
王昆被打断了好几根肋骨,手脚也断了,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一路被羽林卫抬回了府衙。
府衙门口,穗和换了衣裳,和雀儿阿黄一起等着裴砚知回来。
王昆被羽林卫抬着从她面前经过,看着她仍旧蒙着面纱的脸,指着她问:“你到底是谁?”
“是你祖宗!”宋绍阳一巴掌打过去,王昆吓得缩回脖子,乖乖闭了嘴,被羽林卫抬走了。
宋绍阳转头对穗和笑成了眯眯眼:“妹……安姑娘,好可惜,你没看到我刚才拿着尚方宝剑的样子多威风,我跟你说……”
他兴奋不已,正要跟穗和好好炫耀一番,穗和已经越过他向裴砚知迎了上去:“大人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宋绍阳:“……”
行吧!
认命了。
只要妹夫在,自己永远是被妹妹忽略的那个人。
裴砚知从昨夜就染了风寒,身上热一阵冷一阵,为了捉拿王昆,没时间看大夫抓药,一直强撑着到现在,还要像没事人一样,摆出威风凛凛的架势。
此时人赃并获抓回了王昆,强撑着的那股劲松泄下来,走路都是虚浮的。
“不太好。”他揉着发黑的眼睛说道,“你扶我一把,咱们先去后院,别让人看出我生病了。”
穗和心疼不已,答应一声,扶着他往后院去:“有什么事先交给阿信阿义去做吧,大人喝了药睡一觉,别把自己熬出个好歹。”
“嗯。”裴砚知借着她的力,稍稍放松了一些,边走边问,“张道一怎么样了?”
穗和说:“大夫看过了,也喝了药,就是一直没醒。”
“让他睡吧,他受大罪了。”裴砚知说道,想起墓穴里初见张道一时的情形,恨不得立刻将王昆千刀万剐。
若非为了科举案,他都想看那王八蛋被老百姓活活打死。
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的人,就该被百姓活活打死才公平。
回到后院,裴砚知先去看了张道一,确认张道一情况稳定,才回到自己房里,让大夫诊断开药。
大夫开了方子,阿信拿去抓药煎煮,穗和亲自为他宽衣,给他擦洗手脸,喂他喝了一杯温水,服侍他在床上躺下,拿被子严严实实地盖起来。
做完这些,又拉了张椅子在床前守着他,把他的一只手抓在手里,看着上面被小刀割出的一道道伤口,心疼得红了眼眶:“大人受苦了。”
“有苦才有甜呀!”裴砚知看着她,笑容倦懒又满足,“如果不是受了点苦,怎会有幸让念安小姐亲自为我宽衣?”
穗和:“……都什么时候了,大人还有心思说笑。”
“没有说笑,我是认真的。”裴砚知反握住她的手,与她深情凝视,“穗和,你知道吗,当墓穴被打开的瞬间,我看到你的脸,听到你哭着叫大人,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我所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有你和我患难与共,不离不弃,我此生别无他求。”
穗和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此生能与大人相知相伴,我也别无他求。”
“嗯。”裴砚知握紧她的手,“王昆已经答应说出当年事,有了他的证词,我们就可以回京为老师翻案,到时候,再把你兄长从北疆接回来,让他为你操办婚礼,把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好不好?”
“好。”穗和眨着眼睛,声音有些哽咽,“此番若能为父亲翻案,我想亲自去北疆接兄长回来,大人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裴砚知没有立刻答应她:“北疆很远的,路上会很辛苦,你怕是吃不消。”
“我可以的。”穗和说,“只要能早日见到兄长,再辛苦我也愿意。”
裴砚知看着她,顿了顿,才又问道:“你想好了吗,这次回京,你就不再是国公小姐了,国公府的家人,也都不再是你的家人,至少明面上不再是,你也不能以国公小姐的身份出嫁,你会觉得遗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