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知到达杨柳巷时,天已经黑得看不清人脸。
站在同样写着“裴府”的大门外,裴砚知盯着紧闭的红漆木门看了半晌,才示意阿信去叫门。
门房没开门,只隔着门缝问:“谁呀?”
“开门,是裴大人来了。”阿信说道。
里面静了几息,回道:“家主不在家,家里只有女眷,怕是不方便招待。”
阿信都被他这托词给气笑了:“大人是你家家主的叔叔,你说说,是怎么个不方便法?”
门房仍是不肯开门:“实在是太晚了,家主又不在,请裴大人见谅。”
“大人,怎么办?”阿信问。
裴砚知面沉如水,伸手从一旁的随从手里夺过松油火把,对着大门烧起来。
门房从门缝里看见,吓了一跳,问后面出主意的小厮:“怎么办,裴大人要放火烧咱们。”
小厮好不容易才打发走了难缠的老太太,没想到又来一个更难缠的,一时也没了主意。
裴大人都从宫里回来了,为什么自家大人还没回来?
不是说裴大人想念侄子,才让陛下把侄子传进宫吗?
怎么转脸就来火烧侄子的家宅了?
这叔侄两个,是几辈子修来的孽缘啊?
眼瞅着大门就要被点着,裴砚知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小叔这是干什么?”
裴砚知举着火把回过头,就看到裴景修脸色惨白地站在台阶下。
叔侄二人隔着几阶台阶对视,风中狂舞的火把仿佛熊熊燃烧的战火。
“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吗?”裴砚知反问。
“我不知道。”裴景修迈上一步台阶,与他更近距离地对视,“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以至于小叔要放火烧侄儿的房子?”
裴砚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幽深眼底闪过嘲讽的笑:“你玩了这么漂亮的一招偷梁换柱,要是不敢承认,岂不等于锦衣夜行,无人知晓,难道不觉得遗憾吗?”
裴景修握拳在嘴边咳了两声:“这么说的话,小叔的调虎离山也很漂亮,小叔敢承认吗?”
“有何不敢。”裴砚知说,“那个小太监就是我安排的,你要去陛
“……”裴景修噎了下,又是一阵咳嗽。
这么冷的天,他被打晕扔在郊外几个时辰,差点没冻死在野地里。
他怨恨的目光望进裴砚知没有温度的双眼:“小叔敢假传圣旨,我为什么不敢告发?”
“我要是你,我就不敢。”裴砚知迈下一步台阶,微微弯腰,低头凑近他耳边,“你敢告发我,我就和陛下说,我听闻你私藏了穗和,所以才让人来你府上搜查,毕竟当初是你和宋绍阳把人从宫里带走的,都察院风闻奏事,不需要证据,这你是知道的。”
“……”裴景修震惊地看着他,本来就白的脸色更是白得像纸,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他原是想以此来刁难小叔的。
他都已经想好了,如果小叔上门来找穗和,他就问他,穗和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要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