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修咬了咬牙,心一横,大声道:“陛下,臣之前是对您撒了谎,但是穗和她也撒了谎。
当初穗和在宫中毒后,臣确实配合国公府隐瞒了真相,但臣并没有将她藏起来,是宋绍阳在小叔的授意下将她偷偷送去了永州。
他们从永州回来时,臣听宋云澜说,皇后娘娘私自调了西营的兵马要在良州境内劫杀小叔。
臣怕小叔与穗和有危险,就让宋云澜去向长公主求救,长公主连夜带兵去了良州,臣不放心,就悄悄跟在后面。
后来趁双方交战之际,臣偷偷带走了穗和,藏在杨柳巷的家中,昨晚小叔带人闯入我家,又把穗和抢了回去,顺便带走了宋妙莲。”
他双手撑地,对皇帝磕了个头:“陛下,臣确实撒了谎,但与此事有关的人,他们哪一个没对您撒谎呢?
陛下若要治臣的罪,就请将皇后,长公主,裴砚知,陆溪桥,包括安国公府一并治罪,这样才算公平。”
这番话说出来,无疑于在文武百官心里引发了一场地震,震得大家都有点招架不住。
事情真是越来越刺激了。
照他们这样互相攀扯下去,最后恐怕谁都跑不掉。
这伤筋动骨的局面,不知皇帝会如何抉择。
皇帝自己也懵了。
一开始他和裴景修联手,只是为了以宋妙莲的死为借口,暂时将裴砚知关起来,免得他死咬着皇后和宁王不放,非要查沈望野的案子。
他自认计划周全,自己又是皇帝,有天然的优势可以控场,可是为什么,他非但没能控住场面,反倒让场面变得如此混乱,不可收拾了呢?
他想不通,同时又很生气,如裴景修所言,所有人都在欺骗他,把他这个皇帝当猴耍。
可笑他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决定先从穗和问起。
长公主和裴砚知都太狡猾,相比之下穗和最好击破。
“沈念安!”皇帝很严肃地叫了穗和的原名,厉声质问道,“你和裴景修,究竟谁在撒谎,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沈望野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朝臣们停下了窃窃私语,全都看向穗和。
裴砚知也看着穗和,心疼她,又担心她。
穗和感受到他的目光,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担心。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胆小怯懦的穗和,她不能永远躲在大人背后坐享其成。
她要站在大人身旁,与大人并肩作战。
“回陛下的话,我确实撒了谎。”她跪在地上,脆生生地说道,“皇后不承认自己私下调兵截杀大人,我撒谎就是为了逼裴景修把她供出来,现在,有了裴景修的证词,陛下总不能再包庇她了吧?”
“……”皇帝万万没想到穗和竟然打的这个主意,一时愣在那里。
原以为她会是最好对付的,没想到她肚子里弯弯绕更多,一下子就把自己这个皇帝绕了进去。
皇帝缓了缓,才沉声道:“长公主不是对你很好吗,你为了攻击皇后,把长公主私下调兵的事也牵扯出来,你可知道长公主也是要受罚的?”
穗和说:“长公主带的是她自己的府兵,并且是为了救人,性质与皇后不同,那些府兵是陛下允许她豢养的,她若有错,充其量就是在城门关闭后强行出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