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着崔云曦的面,他总是想要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不快。
崔云曦太了解他了,只要他觉得颜面扫地,或下不了台阶,就要先给别人一个下马威,通常就是骂人发泄,尤其喜欢骂他。
因为只有他敢跟郑泽中反着来,又总是忤逆他,顶撞他,他骂自己已经骂习惯了。
这次不可挽救的严重后果,更是顺应了自己以往的言论,郑泽中自然觉得脸上无光。
他一言不发,眼睁睁瞧着郑泽中发泄、谩骂,等他骂个痛快,再也骂不动了,瘫在椅子里开始喘息,他才慢悠悠问他: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毒品是碰不得了,可能还得弄个倾家荡产。”
郑泽中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说话还带着点儿喘。
突然,他把身子探过来,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像极一双狼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里闪着凶残的冷光。
“你现在称心如意了吧?一切都被你言中,你很得意吧?”
“得意谈不上。今天的局面我一早预料到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或者后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不慌不忙地应答。
“你倒挺会预料!所以,早早地把给客户的赔偿金都打过去了?我就纳闷了,你怎么就预料这次会阴沟里翻船呢?”
他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这也是早在崔云曦的意料之中。
他并无讶异,面不改色心不跳,清晰明确地回答道:“实不相瞒,每一次走海运,我都会提前准备好一笔支付给客户的赔偿金。这叫未雨绸缪。”
“我说过很多次了,‘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不是不遇,只是时候未到。”
郑则中瞪大眼睛盯着他,足足盯了一分多钟,似乎是要睁眼瞧着他因说谎而心虚。
崔云曦心中无鬼,自然不会心虚。他从始至终泰然自若,一双大眼睛也目光炯炯地直视着他。
两父子就像在进行一场眼神的较量,就看谁先心里发虚。
“好!说得很好!”郑泽中竖起大拇指给他点赞。
这个养子,真是不简单,权且不论他此话真假,但他这样的说法就怼得自己无言以对。
而他这份沉着、冷静、机智、果敢,更是不容小觑。
原本想试探他,却被他不声不响地嘲讽了。这个回合自己算是彻底输了!
“你就不打算跟我说说你在海警局的经历?”郑泽中只好转移下一个话题。
崔云曦两手一摊,淡淡地说:“我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过就是作为中豪集团物流业务责任人协助调查,我是否清白你再清楚不过。”
“呦呵!”郑则中拍起巴掌。“你这是打算把自己个儿摘干净、洗白白呀?合着你是清白干净的,我就是罪大恶极的?”
崔云曦不置可否。
郑则中鼻孔里哼哼两声,心想:别得意太早,我会叫你满身肮脏,永远洗不白、摘不净的!
他心里的恶毒暗自盘算,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你没交待出点有价值的线索,他们就轻易放你回来了?”
他又在更近一步地试探自己,崔云曦一眼看穿。
“有啊。”他故意卖起关子。
郑则中的脸色阴沉下来。
只听崔云曦故作轻松地接着说:“所以白泽应该是出不来了……”
郑则中心里连骂好几个“草泥马”,自己一把年岁,竟被一个毛头小子牵着鼻子耍,他心里那个气呀。
崔云曦这会儿小孩心性上来了,见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心里反倒爽歪歪。
他心想:你一再地试探我,我也要耍你一把。再说了,如若我真说出点什么来,现下你还能坐在这里对我百般试探?
只可惜,白泽平白无故做了冤大头。
这场谈话到此为止,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离开郑则中办公室,已是下半夜凌晨3点了,他直接奔着宋子强住处而去。
他要立刻送走他,送他离开这个是非险恶之地。
他与郑则中、明昊的暗争,从此将变为明斗。
宋子强,不能再沦为他们的筹码!更不能成为他们制约自己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