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之中,唯有将令,权力每越过一级效用就会大打折扣。
朝廷永远都是控制将军,而没有控制士兵一说。
“这个我会解决。”
顾温传念君衍,道:“魔道有没有可以控制心智的法门?”
“数不胜数。”
君衍神念一动,随后抬指一点,三缕神念飞入军营。
“可以了,他们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一边,但你得给他们足够的好处。”
“都控制心智了,还要给钱?”
顾温有些诧异,在他想象中的魔门应该是水深火热的奴隶制,毕竟君衍平时行事作风就长得像人。
“畜生都要一口饭吃,让他无私奉献有违天性,天性会不断冲击我下的法门,如此得不偿失。”
君衍表现得更加诧异,因为顾温开口就是邪道做法。
“高明的控心法都是以利诱之,低劣者只想光吃不吐。我们魔门控心奴都是有俸禄的,无不是好吃好喝供着如此才能卖命。”
话到这里,君衍摸着下巴看顾温,眼中多了几分疑惑。
炼人心智如傀儡,忤逆天性之举,这明显是邪道的做法。
魔门也可以做到,但这并不值得,因为同样是控心法。二者消耗不在一个量级,但实质作用又相差不大。
顾温能一下子领悟邪道做法,看来确实是心中有魔了,只是被天女和道宗压制了。
合该是我魔门之人,可惜了。
次日,大乾上将军闻人武战死,传遍整个南水,并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
南水郡守连发十道鸡毛令书,各地驿站,早已经沦为各方势力传递信息的触手,此举让消息传播得更快。
这些消息在大乾这座破房子上化作一道道裂痕奔腾,撕裂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王朝。
——
大乾皇宫,寂静无声,往外延伸至整个汴京都是如此。
昔日繁华的大都,如今已经被昏沉与死寂笼罩,因连年灾荒与苛捐杂税而死亡的百姓堆积在城外,被丢入坑中焚烧。
风向一变,半个汴京城都能闻到一股肉香,其中夹着细微的臭味。
让人闻之,毛骨悚然。
大殿之中,再无往日金碧辉煌,各种药材碎渣堆积,老道士十年如一日的将药材投入丹炉中。
嘴里不断念叨着"长生"二字。
“道君皇帝。”
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更加苍老的道人走了进来,他被无形的龙脉之象拦在十丈外。
道君皇帝缓缓回首,只见一个身材矮小、脸上带着褶子的老道士,九八道基,半仙实力。
“你是?”
“贫道玄月。”
“原来是流云宗开山祖师,不知前辈来此所谓何事?”
“不死药在天女手上,贫道一人之力不是敌手,你我联手夺得不死药。我延天寿,你炼丹药,互利互惠。”
玄月开门见山,言语如他的寿命一样简短。
道君皇帝闻言脸上不动声色,问道:“天女若得不死药,擎苍仙人为何没有活出第二世?”
玄月也非常人,也品出对方的言外之意,道:“我亲眼所见仙剑将不死药赠予天女,依你之见,天女拿到不死药就能立马复活擎苍?”
“这”道君皇帝迟疑,他确实不知擎苍具体如何复活。
从三清道宗偷窃出来的情报只知,不死药能够复活擎苍仙人。
“无论真假,我等都不能赌擎苍是否能复活,又或者不死药到底是不是真的。”
玄月一步踏出,无边伟力微微推开龙脉法相,宫殿万数黄瓦顷刻间被震碎。
两张苍老的面容之上都闪烁着同样的神色,对于成仙的渴望,对于超脱的癫狂,以及对于昔日那位布衣坤道的恐惧。
“贫道已与十二妖祖取得联系,它们会祝我们一臂之力,如当年围杀擎苍一般。”
玄月微微张开双臂,十二尊神秘莫测的兽影浮现,天外似有神圣俯瞰,目光如大日之光一般垂落。
“但它们有一个要求,那个红尘必须死。为了防止红尘逃跑,我们不能在天女状态尚可之时围杀,她明知必死之局,必然会优秀送走红尘。”
比起擎苍复活,如今妖族更希望那个叫红尘的小辈死。
这是玄月最为意外的。
“你勾结妖祖?”
道君皇帝眸光之中闪过一抹杀意,伸手探入丹炉,沾出一缕真火。
随后一丢,顷刻间化作一头火龙,一口吞没玄月。
外界太阳已经完全西落,一条火龙照耀整个汴京,朝着天上腾飞。
玄月挣脱火龙,神色阴沉质问道:“你这是何意?”
“人妖不两立。”
道君皇帝一步踏出大殿,老迈的身躯缓缓挺直,浑浊眼眸变得杀气腾腾。
龙脉法相缓缓显露,十万丈之身躯横贯整个乾京郡,其势已经压倒玄月这尊半仙。
玄月万载之前的人,而他出生于三千年前,那个被称为黄金时代的年代。
故此,两人都有对方无法理解之物。
玄月道:“区区人妖仇怨,比得上成仙超脱?”
“吾之道,为人皇道,他日成仙统御亿万人族,必倾极所能拔起建木。二者同等,何须比?”
道君皇帝就像一头恶龙,他斡旋在万民之上,不断垂下龙涎灼烧黎民,浇灌成仙的野心。而今整个天下的财富已经化为灵物投入丹炉,老龙的野心遮天蔽日笼罩所有人。
大乾百姓之水深火热不过都是成仙路不可避免的一步,道君皇帝不会感到愧疚。仁慈与廉耻不属于皇帝,所谓皇帝者,无外乎独夫民贼四字。
他眼里只有人族,而无人。
他要成仙,要超脱,寿命于他无用,生死于他无畏。
他无比坚定相信,让被誉为黄金的稻穗插满天地的绝非三清道宗,更非已经死去的擎苍仙人,亦或者是红尘这个后来者。
是他,是我,人族之皇赵三明!
道君皇帝一挥袖,拍飞玄月不知多少里地,俯瞰已经千疮百孔的大乾,眼中毫无悔意。
七百年的黑暗妖祸都过去了,再多十几年乱世不算灾。
皇宫之中,一名禁卫快马加鞭朝着宫殿奔驰,送来了一则消息。
“南水陷入叛军之手,叛军广发檄文。”
书信落入道君皇帝手中,他投入目光,一瞬间好似回到了数个月前。
那个家奴站在龙桥之上痛斥自己。
【赵氏荼毒天下数百年,罄南山之竹简,写不尽万罪其一。决东海之波涛,洗不净弥天罪孽。】